林与幼示意程京宴到自己面前。
程京宴便将轮椅的轮子上锁,绕到她正面蹲下。
不得不说,一米八八的身高就是优越,哪怕是蹲着,也比坐在轮椅上的她,要稍微高一点儿。
程京宴抬手整理她的围巾,林与幼嗅到他腕间的淡香味,似乎是洗手液,侧头撞了撞他的手腕:“你的看法呢?”
程京宴眉梢微挑:“现在尊重我的看法了?”
这话说的,林与幼抬起还包着药的那条伤腿,踩在他的膝盖上:“不知道还以为我一直剥夺你的权利。”
程京宴握住她的脚踝:“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作这个。”
林与幼慢条斯理:“我要是想作,就不是踩你的膝盖了。”
程京宴淡淡地掀起眼皮:“那你还想踩哪儿?”
林与幼目光轻微移动,然后笑眯眯的。
“……”程京宴才知道,原来眼神也能撩人的。
他握她脚踝的手,稍微加重了点儿力气,“动真格了你又要喊丢丢救你,又菜又爱玩。”
林与幼就是仗着这会儿他拿她没办法,才敢的。
程京宴固定好她的腿,眉目沉了一下,将话题带回:“如果你决定告诉丢丢,就尽早告诉他。”
林与幼抿唇:“我怕他接受不了。”
程京宴意见不同:“他现在年纪小,懵懵懂懂地就接受了,等他再大几岁,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时候你再告诉他,他更难接受。”
……有道理。
林与幼被点到了。
孩子思想成熟后,有了自己的独立人格,再告诉他这些事,他接受起来,绝对比现在更难。
程京宴语气平缓:“姐姐姐夫和妈妈爸爸,对他而言,我觉得,区别不大。”
林与幼陷入思考,程京宴也不催她,打开轮子锁,推着她在花园里绕了一圈。
准备绕第二圈的时候,林与幼的后背忽然放松下来,靠到椅背上,然后说:“不逛了,我们回去。”
程京宴低眸:“考虑清楚了?”
林与幼干脆:“我现在就去告诉丢丢。”
“现在?”这么即时?
林与幼就是要趁自己现在也上头,一鼓作气:“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我刚跟她提到妈妈这个话题,就这么告诉他吧。”
“你是会挑地方的。”
程京宴慢声,“在丢丢最讨厌的医院,告诉他这件颠覆他三观的事情,往后他恐怕会更抗拒医院。”
林与幼:“……”
“不急这一天两天,我去安排,明天我们带丢丢暂时离开医院,到外面吃顿饭。”
林与幼同意,很同意。
——江不言不同意。
他们去“请假”的时候,在佑安医院拥有自己临时办公室的江医生,手里转着钢笔,饶有兴致地看他们。
“一家三口,两个病人,还想出去吃烛光晚餐?”他伸手要去摸程京宴的额头,“你也发烧了?”
程京宴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前一秒,就嫌弃地甩开了:“三四个小时而已。”
江不言拿起台历看了看:“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为什么非要去吃这顿饭?”
林与幼道:“就是想有个好的氛围,跟丢丢坦白一些事。”
江不言停下转笔的手,猜得准:“决定告诉他的身世了?”
“嗯。”
江不言看了看两人,像模像样的,在白纸上写下“准假”两个字,然后撕下来给他们:“明早九点前回来,别耽误我们查房。”
……
姐姐姐夫要带丢丢出去玩儿,丢丢别提多高兴了。
医院这种,几乎占据他目前为止的所有人生的地方,就算有姐姐和姐夫陪着,他也不想多待。
换好厚厚的冬装,坐上车,丢丢便迫不及待问:“姐姐,姐夫,我们去哪里玩儿呀?”
“去……唔?”林与幼看向程京宴,眨眨眼,对啊,去哪里啊?
程京宴支着额角,手指点了点小家伙出来玩儿也舍不得落下的奥特曼,卖了一个关子。
丢丢从这会儿就开始期待了,兴奋得坐立不安。
林与幼也是坐立不安,不同的是,她不安的是,不确定丢丢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