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瓷窑,林与幼就一改在院子里的笑脸,生气地抿起唇,也不管那个人是程京宴的亲妈,当着程京宴的面说。
“她根本没有道歉的诚意,她要是有道歉的诚意,就应该劝顾家人把医疗方案共享给丢丢。趾高气扬地说什么对不起,我稀罕她一句道歉?她的道歉是有多金贵?我不会原谅她的。”
程京宴表情波澜不惊的:“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她。”
“我要怎么原谅她?有这样的婆婆,你们程家我真的进不起,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抓去动家法。”
她是在气头上,说话不假思索,说完就意识到踩宴总雷点了,还以为程京宴会有什么反应,迟疑地看向他。
结果他只是“嗯”了声,语气甚至很淡。
林与幼顿了一下,情绪一下就走偏了:“我说我不想进你们程家,你都不生气呀?”
这人能因为她说考虑出国读书气几天,怎么她明确说不进他们程家,他反而随便了?
她就站在他面前,两人离得很近,他伸手就能将她搂过来,语气亦真亦假,难以分辨:“为什么要生气?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我入赘给你?”
“……”这……
林与幼不自然地挠挠鼻子,表情欲言又止。
而程京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下一句话。
林与幼蠕动嘴唇:“程京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
刚好这时,程夫人出来了,喊了他们:“京宴,与幼。”
林与幼的话也就停下了,程京宴放开林与幼,两人回头。
林与幼首先注意到,程夫人的走路姿势不太自然,似乎需要秋姨和冬姨搀扶才能保持正常?
她微微蹙眉,她的腿怎么了吗?
程夫人慢步走到他们面前,看了林与幼一眼,再去对程京宴说:“我知道,你现在是在跟顾家拼耐心,赌他们会先撑不住,你继续坚持你的路线,剩下的,交给我。”
程京宴便问:“您能做什么?”
“我会做我该做的。”程夫人到底没把话说白,程京宴蹙了一下眉,却也没再追问。
母子这会儿,倒是心有灵犀了。
程夫人再次看向林与幼,像是也有话要对她说,不过到最后还是保持端庄,由秋姨和冬姨扶着上了车。
程夫人的车走后,林与幼问:“她的腿怎么了吗?”
程京宴简言意骇:“跪伤了膝盖。”
林与幼微怔,是程奶奶罚她跪东厅那次的事?
“治不好吗?”
“医生有在治,应该没那么快。”
林与幼谈不上什么心情,看到仇人倒霉的高兴?好像没有;因为她是程京宴的亲身母亲却变成这样而可惜?这更没有。
算了。
林与幼一贯是想不出就不想,程夫人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怎么样,她都不关心。
程京宴看着也挺平淡:“上车。”
叶颂去灭火,程京宴亲自开车,林与幼坐上副座,系好安全带,看了一眼瓷窑,又去看程京宴,终究是问:“你,有没有信心?”
程京宴反问:“什么信心?”
“就是让顾家共享医疗方案。”
“我有。”
程京宴没有长篇大论赘述自己要怎么做,也没有再三展示自己的能力,神情一如往常,但只这两个字,林与幼就觉得松了口气,本来有些沉闷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她嘴角一弯:“你说有,我就信你。”
程京宴已经启动车子,双手握着方向盘,抽空看了她一眼:“这还是你第一次关心丢丢的病情。”
“第一次吗?”林与幼歪歪头。
轿车匀速的行驶在夜里的道路上,车厢没安静太久,程京宴就又问:“所以你那个前男友,到底怎么回事?”
“哦,宴总刚才一言不合就拉我走,都不再谈谈的,是急着问这件事吧?”林与幼揶揄着。
程京宴倒是不反驳。
林与幼按下车窗,趴在窗沿,东城夜里的风很大,但有种把烦恼吹走的惬意感。
车子遇到红绿灯停下,林与幼注意到那边:“这么热闹?”
程京宴不感兴趣:“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过前男友?你什么时候说的话是真的?”
林与幼张头探脑:“好像是酒吧?酒吧能这么热闹,肯定是有特别好玩的。程京宴,我们也去看看呗,来水城几天了,都只窝在滑雪场,反正都出来了,顺便逛逛。”
程京宴算是看明白了:“就是不肯好好说吗?”
林与幼回头看他,笑眯眯:“玩够就跟你说。”
程京宴盯着她嘴角的弧度看了几秒:“你的回答,最好能让我满意。”
然后转向灯,转弯,去酒吧,找停车位,停车。
林与幼对酒吧很是轻车熟路,因为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她都在酒吧做过兼职,还会调酒呢。
不过平时没事倒是很少会去,主要是酒吧这种地方吧,有伴儿一起玩才有意思,她没有“酒搭子”。
程京宴则甚少涉足这种地方,他是洁癖,嫌脏,也不喜欢太过喧吵的场合。
所以程京宴被林与幼拉着进门的第一分钟,就皱起了眉头。
太闹了。
今天是这个酒吧的周年庆,酒水打折,还请了乐队来现场表演,所以才这么热闹。
两人只要了一杯酒,找了一张小圆桌坐下,林与幼饶有兴致的看着舞台上的猛男们跳钢管舞。
她啧啧摇头,凑到程京宴耳边说:“你的肌肉没有人家大块诶。”
程京宴淡淡地看了一眼:“你不喜欢那种类型。”
林与幼:“你又知道了?那种很猛男,野得很。”
程京宴垂眸看她,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落在他侧脸,有种诡美感:“哦?之前喜欢温柔的,现在又喜欢野的?”
“……”
听着男人的语气有些危险,林与幼立刻讨好地凑上去,亲一下他的嘴角,“我喜欢你这种。”
酒吧的灯光是绕着圈扫射的,这会儿没落在他们这边,程京宴便捏住她的下巴,趁着黑暗,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他要开车,没有喝酒,林与幼喝了,口腔里有青桔的味道,但到后来,程京宴口中也有那个味道。
林与幼忍不住哼了一声,程京宴持着她的下巴:“乱哼哼什么?玩够了就走了。”
林与幼:“还没够。”
程京宴挑眉,故意曲解:“什么没够?吻?”灯光又扫到他们这边,他说,“等一下。”
说得她好像很饥渴,分秒必争跟他偷情似的。
林与幼眯了眯眼,脚尖在圆桌下撩他的西裤。
程京宴感觉到了,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喉结滚了滚,漆黑的眸子在酒吧混沌的光线里,显得愈发深幽。
他放下杯子,然后就要拉林与幼走,换个地方继续。
林与幼就知道他不经撩,笑着躲开他的手,她还没玩够呢。
刚好这时候,程京宴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是程斯以。
林与幼也看到了,倾到他耳边说:“你出去接吧。”
程京宴出去前,不忘警告:“不准乱跑,就在这里等我。”
林与幼比了个OK,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酒杯摇摇,欣赏舞台上的钢管舞。
程京宴顿了一下,然后就将她带轮子的高脚椅转了一圈,背对着舞台,这才出去接电话。
林与幼看不到猛男了,但是真的被醋坛子宴总给幼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