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跑跑跳跳,感觉外面的空气比小楼里的好得多,她穿着白色的毛衣裙和鹅黄色的面包服,鲜眉亮眼,明艳灿烂。
程京宴跟在她身后,感受到冬风凛冽,摘了脖子上深棕色的围巾,循着香味走过去,套上她的脖子:“不要着凉了。”
林与幼眼含笑意地仰起头,将长围巾的另一头缠到他的脖子上,两人共用一条围巾:“这样就不会走丢了,小瞎子三少爷~”
小瞎子。
程京宴纵容地莞尔,不计较她的“侮辱”。
他的眼睛还没有拆线,还缠着纱布,便戴了一副墨镜遮掩,搭配他这身黑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风衣,颇为英俊惹眼。
林与幼靠着他的肩膀,举起拍立得,咔嚓一声,即时成像。
留下了第一张,两人的合影。
林与幼来巴黎好几个月了,之前是忙着调查许枝梨和打工赚钱,后来是忙着养伤和跟程京宴做……咳。
总之,她都没有好好欣赏过巴黎的景色。
巴黎,一个自带浪漫氛围的城市,也确实足够浪漫。
一条塞纳河,两岸种满梧桐树,这个季节,梧桐树叶都泛了黄,景色有些萧索,但看在眼里,却像泛黄的老照片那样别有意境。
程京宴做什么都是不疾不徐,私人游船里,摆了一张小桌,他正摸索着往茶壶里下茶叶,烧开的水热雾弥漫,他在薄雾后,似远似近。
林与幼举起相机,将烹茶的他与梧桐树一起定格住,小照片徐徐从相机里出来,她将照片握在手心。
就好像将程京宴也握在手心。
“知知,喝茶。”程京宴递了一杯茶给她。
林与幼没接,而是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喝。
程京宴微微挑眉,倒是纵容了:“懒虫。”
回敬她的“小瞎子”。
林与幼使坏,往下一点咬住他的手指,程京宴干脆勾着她的下巴要吻上,林与幼“诶”了一声往后退,不过来不及了。
有人吹口哨,用法语说:“接吻!”
塞纳河上有很多满载游的游船,他们刚跟一艘游船擦肩而过,船上不正经的青年调侃着他们。
林与幼这会儿就有“发疯”的潜质了,被调侃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拉住要后退的程京宴的衣服,问他用法语要怎么说。
程京宴闷笑着告诉她,林与幼就转身趴在栏杆上,冲着游船喊:“是啊!你没有对象吗!”
那边笑着骂了一句类似国内“我草”的口头禅。
林与幼大获全胜,转回头看到程京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脱了大衣,只有一件什么图案都没有的黑色中领毛衣,领子压着喉结,随着他的笑声微微颤抖。
林与幼被他笑得恼羞成怒,脚从桌子下伸过去踢他。
程京宴抬起头,唇际弧度还没有收起来,忽然道:“知知,我再教你一句法语。”
“啊?”
程京宴嗓音偏低,讲外语很好听,为了教她,刻意放慢了语速,显得更加磁性:“Je-t\'aime.”
林与幼重复:“Je-t\'aime?”
程京宴的笑意更加晃眼:“Je-t\'aime-aussi.”
林与幼皱皱眉:“什么意思啊?”
程京宴的笑意至此就没有收起,继续泡茶,慢条斯理:“自己查。”
林与幼怀疑他在使坏,自己拿着手机,点了翻译,对着麦克风念出:“Je-t\'aime,Je-t\'aime。”
程京宴的笑声悦耳至极。
松开手,加载了一下,她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机里就传出机械的翻译女声:“我爱你,我爱你。”
“咳咳!”林与幼差点被茶呛到。
程京宴轻声回应她那两句对着手机念的法语:“Je-t\'aime-aussi,Je-t\'aime-aussi.”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梧桐树林后,是建筑群。
河的北岸是大小皇宫,河的南岸是大学校区,河的西岸是著名的埃菲尔铁塔,河的东岸是还没有被烈火焚烧过的巴黎圣母院。
服务的小船为他们送来了精美的法式大餐,游船在一个好似半岛的地方转弯,半岛矗立着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这个女神像和纽约那个是同款,不过要比纽约那个小。
程京宴温声讲解:“纽约那个,其实是法国人送他们的。”
林与幼说的是:“程京宴,你帮我剥虾,我不想弄脏手。”
有洁癖的程三少爷,任她使唤。
塞纳河上有36座桥,形态各异,最有名也是最壮观的,是亚历山大三世桥,连接了香榭丽舍大街。
大桥的两端有四个桥头,每个桥头上都有一座镀金的小爱神神像,特别显眼,林与幼心头一动。
“程京宴,我们在这里上岸吧。”
程京宴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点头同意,林与幼先跑上岸,把“小瞎子”丢下了。
程京宴无奈摇头,好在船夫收了钱,服务周到,小心地扶着他上岸。
林与幼找好角度,将相机交给路过的女孩子,教她怎么拍,女孩子连连点头表示知道。
林与幼冲着程京宴喊:“程京宴!”
程京宴感知她的方向,林与幼从远处跑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程京宴一愣,下意识接住她,身体因为惯性后退两步。
照片咔嚓定格——
小爱神的箭,从林与幼的背后“射”来,看起来就像将林与幼射向了程京宴。
林与幼看着照片,心满意足,不假思索地说了句:“以后我们分开了,我看着这些照片,也会想起今天有多开心的。”
程京宴拉住她的手:“为什么要分开?”
林与幼目光闪了一下,笑笑:“没有啊,我就随便说说。”
程京宴收了表情:“这种话,不要乱说,我们不会分开。”
林与幼说:“知道啦知道啦~”
然后拉他走起来,“我之前工作的咖啡店就在那边,我们去买杯咖啡吧。我现在才想明白,什么好心的中国同胞,那就是你吧!”
香榭丽舍大街的东段是长达700米的林荫小道,他们各自拿着一杯咖啡,牵着手漫步。
林与幼想拍照,便将咖啡交给程京宴拿着,自己跑到了前面去,又回头拍了程京宴在树下慢步的照片。
他穿着长靴,显得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这条街上有不少亚洲游,他那个长相,在西方人眼里可能“一般”,但对亚洲人来说,有非凡的杀伤力。
不止林与幼在拍他,还有别的女孩子拿手机偷偷拍他,更有甚者,看他只有一个人,大着胆子过去搭讪。
林与幼倒没急着过去宣示主权,双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笑着看他怎么应对?
23岁的程京宴,还没有沉淀出28岁时那总不怒自威的气场,他的身上,更多是那种豪门公子惹人高攀的矜贵。
他眉眼淡淡的,薄唇微抿,没什么表情,只示意了自己手上两杯咖啡,大概是在说,自己有女朋友。
甚至可能说的还是未婚妻……
林与幼忽然喊:“程京宴。”
离得有点远,程京宴没有听到。
风拂过枝头,树叶沙沙作响,林与幼将双手拢在嘴边,用最大的声音喊他:“程——京——宴——”
风将她的呼喊扑向他,林荫道上很多游回头看她,但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听到,背对着她。
林与幼唇际的弧度渐渐收了起来,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她忽然就有些明白,自己住院的时候,心情为什么会那么差了。
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
她被他拽进了他的世界,而他的世界对她来说是那样陌生,人事物,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而他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只能凭香味寻找她的方向,可离得远了,香味也闻不到。
如果有一天,她从他身边消失了,他可能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她。
林与幼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害怕,拔腿朝他跑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程京宴低头:“知知?”
林与幼踮起脚在他只能听到一点模糊的声音的耳边说:“我们回家吧。”
她突然不想在外面了。
外面太空旷,不像是在家里,她只要喊他,他就听得到,过来找她。
程京宴点头说好。
他们只逛了半天就回小楼。
一进门,在厅里,林与幼就迫不及待跳上程京宴的身体,双腿攀着他的腰,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又急又凶,程京宴甚至还没做好准备,踉跄着摔在沙发上,被她的牙齿磕了好几下,忍俊不禁。
“怎么这么急?”
林与幼也不知道,但就很想占有他。
她扯掉两人的围巾,又甩掉他的大衣,他穿的是高领毛衣,只能从下往上脱,有点儿麻烦,她干脆钻进他的毛衣里,咬住了他的胸口。
程京宴吸了口气,被她撩起来了,手沿着她的腰抚下去,将她的毛衣裙都推到腰上。
又是没做措施的,就埋进她的身体。
林与幼嘤咛了一声,但这种切实的存在感却让她很安心,随便他顶撞。
小雪听到动静从二楼下来:“三少爷?知知小姐?”
不曾想看到他们交叠的身影,惊得“啊”的一声,手里的东西砸落在地。
程京宴随手抓起桌子下的烟灰缸砸过去:“滚!”
小雪惨白着脸,落荒而逃。
林与幼还没见过程京宴发火呢:“你好凶啊。”
程京宴便让她知道,他在她身上可以更“凶”。
他换了个姿势,将她压进沙发里,沙发三面有遮挡,是一个很好的禁锢,在这里,林与幼逃无可逃,只能接纳他的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