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宴喉结微动,一條腿嵌進她雙腿之間,额前的碎发随之垂下:“给丢丢换个医生。”
林与幼反问:“你跟江不言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不会不知道他的能力吧,国内哪有比他更厉害的血液科医生?”
“有你就换?”
“有也不换。”
林与幼将自己的手挣回来,边说边抽出他的领带,解开他衬衫最上的两颗纽扣。
“丢丢的病一直都是他在治,他最熟悉丢丢的情况,换个医生好不好暂且不说,还要从头重新熟悉丢丢的病情,耽误功夫,实在没这个必要。”
末了,她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哄小孩似的,“宴总,别无理取闹了,快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了。”
然后施施然出了主卧。
程京宴脱了西装外套,依次解开衬衫纽扣,衣帽间的全身镜倒影出他神色晦暗。
他很难不想起林与幼曾说过,她对江不言不算完全没心思,以及他曾亲眼看到他们在医院走廊拥抱的事。
更不要说,江不言还跟她求过婚。
他脱掉衬衫,换了家居服,出了房间。
夜里,林与幼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坐在小沙发上的程京宴,刚吹完自己头发,看到她的头发也湿漉漉,便示意她过去。
林与幼眼睛一亮,这可是宴总的服务,她立马过去,坐在他面前的地毯,程京宴开了吹风机,随着热风拨弄她的湿发。
耳边是吹风筒的沙沙声,男人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舒服得林与幼有点儿犯困。
就在她垂着眼皮开始打瞌睡时,程京宴忽然问:“丢丢生的是什么病?”
“……”林与幼服了,转了个身,双手趴在他的大腿上,“宴总,感情您还没忘记那件事啊。”
还想着给丢丢换个医生。
他有那么介意江不言吗?
小心眼。
林与幼拨了拨头发,干了,便起身走向梳妆台,要擦护肤品:“我跟江不言没什么,宴总别吃醋啦。”
程京宴不承认吃醋,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而已,但林与幼不是能被他控制的金丝雀,不会听他的话。
他放下吹风筒起身,顺手关掉了卧室的主灯,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林与幼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扶墙:“宴总,你干嘛关灯?”
她的手没扶到墙,而是被另一只手抓住,程京宴直接将她带到床上,用行动回答她为什么关灯。
……
周二的午后,林与幼还是如约带着丢丢,去医院复查。
当然,为丢丢做复查的,还是江不言。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这确实是“求婚事件”后,林与幼和江不言第一次见面。
江不言开了单子,让林与幼带丢丢先去做检查,拿到报告后,他仔细看了一遍,在电脑上开药,同时吩咐护士准备输液。
林与幼等他忙得差不多了,才问:“江医生,丢丢怎么样?”
江不言点头:“不错,很稳定。”
这么说林与幼就放心了:“麻烦你了。”
输液会比较冷,江不言帮丢丢掖好被子,语气稀松:“你跟京宴结婚了?”
林与幼自然是承认的:“嗯,对。”
江不言笑:“怎么不告诉我?”
林与幼挺坦诚:“不知道怎么说。”
一来比较突然,二来他也跟她求过婚,他没来问她考虑的结果,她猜他应该是知道了,所以就没再专门告诉他。
江不言笑意很淡,淡得连脸颊痣也没那么晃眼了:“那你是自愿的吗?”
“当然是自愿的。”
“那就好,我还怕是京宴强迫你的。”江不言又低声重复一句,“是你愿意就好。”
护士拿来药液,江不言亲自配药,又帮丢丢扎针:“一共三瓶,应该要两个小时左右。”
“好。”
江不言还有别的病人要照看,便离开了病房,林与幼知道输液比较久,特意带了平板和触笔,找了个地方画图。
这次画的是她自己的婚纱。
准确来说,是凤冠霞帔,她和程京宴要办明制婚礼。
林与幼虽然是婚纱设计师,但并不是只会设计婚纱,比如丢丢很多日常小衣服就都是她设计。
她以前就了解过汉服,这次还特意请教了自己大学时的老师,老师推荐了她几本讲明制服侍的书,她都买来看了,做足了功课才开始动笔的。
只不过,汉服比婚纱复杂,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两个小时她连草稿都没打完。
江不言又亲自来帮丢丢拔针,瞥见她的平板屏幕:“你还设计汉服?”
林与幼只是笑笑,将平板关掉收起。
江不言拔完针,顺手抱起丢丢:“我送你们下楼。”
林与幼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我正好要到楼下的科室,算是顺路。”江不言看着她,“再说了,我很久不见丢丢,想他了,想多和他相处。”
他这话是对她说的……唉,这人,每次都不戳破,林与幼也只能继续装作听不懂。
丢丢天真地抱着江不言的脖子:“丢丢也想不言哥哥~”
江不言笑着刮了一下丢丢的鼻尖:“走吧。”
他们一起下楼,林与幼用手机叫了网约车,等车来时,江不言跟她聊起丢丢日常需要注意哪些方面。
“每天洗澡换衣服、注意手足卫生这些你都知道,还要记得,三餐饭后让丢丢漱口,避免坐浴,不要去建筑工地之类粉尘多的地方,这血液病让丢丢的血细胞低于正常人,他的自身免疫比较差,容易感染病菌。”
“好,我记住了,我回去会吩咐郑姐让她注意些。”林与幼颔首。
“多吃蔬菜水果,多补充蛋白质,我之前帮一个同样患有血液病的病人写过一个菜谱,今晚我回去找出来发给你,你转给郑姐,让她参考着做。”
丢丢眨眨眼:“不言哥哥不能直接发给郑阿姨吗?”
姐姐不是说,郑阿姨是不言哥哥介绍的吗?难道不言哥哥会没有郑阿姨的联系方式?
江不言单手抱着丢丢,丢丢坐在他的臂弯里,他微抬起眼看他:“那就不太礼貌了。”
丢丢不懂:“为什么会不礼貌?”
因为郑姐现在是林与幼雇的人,如果江不言经常跟郑姐私下联系,会有种郑姐是江不言派到林与幼身边的感觉。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员工总是跟前老板藕断丝连,谁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江不言有教养,有分寸,超出身份的事情从来不会去做,就比如,他虽然有些怀疑林与幼和丢丢的关系,但绝对不会利用自己身为医生的便利,暗地做一些小动作。
江不言没对丢丢解释,不过林与幼都明白,彼此默契,心照不宣。
林与幼见起风了,便将丢丢外套拉链拉起来,江不言顺势侧身方便她操作。
他们站在医院门口,一男一女,神色和煦地聊天、照顾孩子、整理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美美满满的一家三口。
程京宴开车到医院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