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消失。
她无助地躺在地上,听到窗外的雨声,还听到浴缸的放水声,她隐隐约约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挣扎着爬起来,想要爬出去。
这是她求生的本能。
但是没有用,水放满了,男人将她抱起来,沉入浴缸。
又从她的厨房找来一把水果刀,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割下深深的一刀,血流如注,他们将她的手丢进水里,水果刀则放在她另一只手里。
“……”
林与幼完全明白了,他们是想制造她自杀的假象,沉入浴缸是为了防止血液凝固,自动止血,他们是要她必死!
可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动也动不了,无助地感觉自己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那两个男人非常“专业”,戴了手套和鞋套,没有留下自己任何指纹信息,他们出了浴室,收拾地上的狼藉——他们要伪造林与幼畏罪自杀的假象,所以房子里必须没有任何挣扎或者打斗过的痕迹。
正收拾着,门上突然传来滴滴的声音,他们猛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就砰的一声被撞开,几个人鱼贯而入,手里都拿着棍棒,直接跟他们交上手!
对方人多势众,又都带着武器,这两个男人根本不是对手,三五下就被控制住,身穿西装的男人四下扫了一圈没看到林与幼,疾步进卧室:“林与幼!林与幼!”
浴室门关着,他一脚踹开!
啪——
玻璃门承受不住撞击,一下子四分五裂,林与幼沉在一池血水里,眼皮耷拉着,只剩下一线眸光,仿佛看到满天的碎钻,无数光华夺目,有个人宛若天神,从光里走了出来。
他是谁?
林与幼想要看清楚,但她已经撑不住了,彻底闭上了眼。
……
嘀、嘀、嘀。
林与幼的耳边听到有节奏的嘀嘀声,费力地抬起眼皮,可看到是光怪陆离的景象,她喃喃地问:“……我是死了吗?”
有人回答她:“祸害遗千年,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好毒的嘴……林与幼想转头去看是谁,但她的身体就好像是别人的,完全不受她控制,无法动弹,当她想努力侧过头时,一阵强烈的眩晕席卷了她的脑袋。
她痛苦地呻吟一哂:“嗯……”
“别乱动。”那个人警告,“他们给你打了麻药,还没退,你现在动不了。”
林与幼虽然动不了,但认出这个声音了:“……程京宴?”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程斯以还是江不言?关键时刻,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你还想选他们?”
“……”林与幼蠕动嘴唇,说不出话,她还太虚弱了,只醒来这一小会,转眼间又昏睡过去。
程京宴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漠漠地说:“谁都管不好你,劝你还是收了想嫁给他们的心思,听到了吗?”
林与幼现在听不到。
程京宴将她的脸板正了一点,深深地注视。
他破门而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虚弱、苍白、濒死那般,沉在浴缸里,和刺眼的血水形成强烈对比,他在那一秒钟,意识到自己要彻底失去她,而后就从心底深处翻涌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恐慌感……他只在五年前经历过这种感觉。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里占据那么重的分量的?
是那三年的肌肤之亲“日”久生情,还是分手后的这两个月日久生情?
程京宴倒了杯水,用棉签湿润她干燥的嘴唇,嘴唇软软的,不像她,时不时说一些气他的话……她怎么就不能乖一点?
他眉心蹙了一下,不知道突然间哪来的脾气,他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喝了,然后低头吻上她的唇,将水一点点渡给她,末了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嘴唇出气。
叶颂直接走进病房,结果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马上后退,程京宴离开林与幼的唇,淡淡道:“进来。”
叶颂轻咳一声,心忖宴总啊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啊……面上则当自己刚才是瞎了什么都没看到地汇报:“宴总,那两个绑匪还不肯交代谁是幕后主使。”
程京宴嘴角一哂,眼底寒冰千万重:“你猜不到谁是幕后主使?”
叶颂顿了一下,然后说:“只是不知道是许家的谁指使?”
是许夫人?许云早?又或者是……
许枝梨?
程京宴漠漠地说:“他们幕后的老板,肯定也对他们下达了,事成之后,马上离开沪城的命令,你就制造他们已经成功潜逃出沪城的假象,别让人知道,他们在你手里。”
这是利用信息差,反将幕后主使钓出来?
叶颂明白:“是。”
……
林与幼再次醒来,已是次日。
她抬起眼皮,眼前好一会儿都是白茫茫,她险些以为自己瞎了。
直到听见一句:“醒了?”
就像一颗小石子,砸在冰面上,冰面裂开蜘蛛网般的纹路,白茫茫也从她眼前渐渐消退,景物开始有了形状。
林与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然后侧头,看到坐在她床边在看文件的程京宴。
程京宴衬衫西裤,芝兰玉树,俯身向她靠近,俊极雅极的五官,突然在眼前放大,林与幼周身像过了一簇电流,人瞬间清醒了三分。
“感觉怎么样?”他问。
林与幼抬起自己的手,看到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一点都不愿意回想被割腕的痛感,沙哑地说:“……没死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确实,昨晚急救,缝了五针,现在疼吗?”
“还好。”林与幼说,“口渴。”
程京宴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扶着她起来,靠着自己的胸膛,喂她喝下了半杯水。
喝了水,林与幼找回了一丝神智,往四处看了看,这里是医院,但应该不是圣彼得,病房的颜色不对,她的手背还在输液,她咕哝问:“不用输血吗?”
程京宴蹭掉她嘴角的水珠:“昨晚输了,发现及时,失血没有那么多。”
哦……林与幼的样子有点傻傻的,程京宴猜她是还没清醒。
那两个绑匪给她打了一针麻药,那种麻药药效很强,能让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失去意识,而且代谢很快,如果不是他出现,林与幼最快也要到次日中午才会被人发现。
而那时候,哪怕法医介入验尸,她身体里的麻药也代谢干净了,十有八九查不出什么,对方“畏罪自杀”的计划就成功了。
叶颂送来营养粥,程京宴就着这个搂着她的姿势,一勺一勺地喂她吃,林与幼此刻的脑袋混沌,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享受宴总的服务,麻木地张嘴闭嘴,咀嚼吞咽。
吃完了一碗,程京宴用纸巾帮她擦了嘴角,然后又往她嘴里塞了什么,林与幼下意识含住,旋即感到一阵刺激的凉意直窜她的天灵盖,一下就将浑浑噩噩的她给清醒。
“唔!你给我吃了什么?”林与幼的眉毛鼻子都皱成一团,感受了一下,“薄荷糖啊?”
怎么有这么刺激的薄荷糖啊?!
“现在回魂了吗?”程京宴勾唇,林与幼哼唧,回了。
她扭头去看程京宴:“是你救了我?”
程京宴挑眉:“嗯。”
林与幼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