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豪华的车子连后座都很狭小,即便如此,两个人坐在里面却还是很宽敞。
车是律师的,他刚抽了烟,味道很大,迟书随手将车窗开了一截,顺便将头顶的灯给调亮,
“赠与合同在这里。”律师将一叠文件拿过来,递给两个人的时候,又多看了余温一眼,“前几张是资金,后面是房产还有股票。”
余温低着头,刘海的碎发垂下来几根,差点戳到她的眼睛里。
她就是随手抽出来两张,在上面签了她在马来的名字,都没看具体是什么,“我只要这么多,以后这些东西会留给咱们的孩子,等以后我会告诉咱们的孩子,爸爸没有不要他。”
迟书的手覆盖在余温的肚子上,车内的灯很亮,两个人的姿势极其的暧昧。
“什么味?”余温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看向窗外,“好香。”
迟书看向旁边的大楼,正是刚建成的电影院,招牌的旁边有几颗很大的栗子画像,是某个势头正盛的炒栗子品牌,香味也是从影院的入口处传来的。
“是栗子。”迟书那件外套的毛边很重,有些磨手腕,“等我回来。”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迟书竟然真的去买了,
迟书来到电影院,看见了一张巨幅的海报,有点眼熟,这才想起来,是自己某个电影的片段,这部电影是他票房最差的一部,褒贬不一,甚至在电影节上一个提名也没有。
他要了三斤炒板栗,服务员将货架上的都清空了还差半斤,只能礼貌的说要再等十分钟。
迟书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不急,这部电影又上映了吗?”
“对,这部电影最近又重映了,一天就一场,很多人都开车来看,这部电影被封禁了,好不容易才上架,之前因为太暗黑,被下架了。”店员小姑娘收拾着柜子,笑着说道,“全员都是恶人,这种电影让人看了心里膈应的慌,尤其是小朋友都吓坏了。”
迟书扯动了一下唇,而就在这时候,却见一个半大的孩子走了过来,也是买炒栗子的,似乎不想等,迟书就将自己包好的那些送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手里抱着一个玩具枪,收了这么多的栗子有点欣喜,“大哥哥,东边的椅子上,有个戴口罩的男人一直在偷偷拍你,刚才也是跟着你进来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店员忍不住的笑道,“小孩子看恐怖片看多了吧。”
迟书的目光看向店员,“我去一趟洗手间,能借给我一身你们的工装吗,一会还给你们,用袋子包好给我。”
店员不解的看着他,却还是找了身衣服给他,迟书拎着衣服去了洗手间,然后找了个坏了的位置,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戴上帽子,低着头从厕所出来。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人影,一直看向厕所,对方带着墨镜,佯装打电话,却半天没说一句话。
就在迟书跟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一把按住了对方,伸手扯掉了口罩。
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但跟记忆中的不大相同,那双眼睛跟鼻梁子迟书永远记得,那是他跟余温曾经的梦魇,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严簌?”
对方猛地挣脱,冲着门口跑去,迟书半晌回过神来,这才追了上去。
车上,刚吃完饭的余温有点消化不好,肚子有点难受,半晌都等不到迟书回来,律师也急了,“这样吧,我去商场里面找找,刚才给他打电话也没接。”
就这么大的商场,人难道还能丢了。
“好。”余温强压着恶心,“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要是等很久的话,就不吃了。”
律师往商场走去,余温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恶心,出去找了花坛,吐了出来。
旁边坐着的几个人,嫌弃的离开,甚至还丢给她白眼,有个小女生更是满脸愤怒,“怀孕了也不能乱吐啊,恶心死了,怀了就在家呆着,一看就是没老公心疼的,大冬天的出来。”
余温的手扶着冰冷的台子,人已经站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杯水送到她的面前,声音仿佛有波澜的湖泊,“温水,刚才咖啡店买的,簌簌口。”
“你怎么在这?”迟书顾不得讶异,伸手结果透明的一次性杯子,温热的触感让她的手缓和了一些,然后低着头簌口,半杯子用完了,就没那么恶心了。
“在这等了四十多分钟。”盛闻拍着余温的后背,“走吧,咱们回家。”
余温摇了摇头,眼中全是担忧,“迟书还没回来,我要在这里等着他。”
“他一个成年人,还能丢了?”盛闻的眼中已有不悦,慢条斯理的将手从她的后背上收回来,“你脸色太差,回去休息。”
“他都进去这么久了。”余温看着连律师都没回来,更担心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候,律师拎着一袋栗子从里面出来,看着盛闻在余温的身边,有些意外,却还是将那包栗子递给余温。
“别担心,迟先生肠胃不适,一时半会的出不来,您先回去吧。”律师说谎起来面色不改,刚才他好不容易联系上了迟书,没想到对方离开了电影院,现在不知道跑到哪个巷子里了,迟书让他先安抚好余温。
余温接过栗子,还是温热的,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好。”
………………
警察局里,迟书只穿着那件工装,上面的图案是一颗爆掉的栗子,很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避寒。
“我报警,你们马上查,一个叫严簌的,诈死。”迟书坐在椅子上,手腕上的青筋凸起,他不敢想对方的阴谋,现在还是毛骨悚然,他怕这件事是冲着余温来的。
他万劫不复不要紧。
“喝酒了?”值班民警盯着他看,说说具体情况。
“喝了一些,但是我没有喝醉。”迟书坐在椅子上,头沉的几乎抬不起来了,“他差不多三年前病死的,好像是癌症,我亲眼看见他骨瘦嶙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