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赵怀安自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面色微沉,回头问周锦绣,“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了成亲前不能再来府里么?”

    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到底是年少就心动,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即便做错了,也舍不得责备。

    周锦绣也一改方才和江慈交锋时的犀利,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温言细语,“我只是想来跟夫人讲讲道理,雪儿纵使有错,夫人也不该动手打她,大人有自尊,孩子也有,希望夫人往后能记住我的话!”

    赵凝雪也立马帮着周锦绣说话,“爹,锦绣娘不是故意来找娘的,锦绣娘是让我来向娘道歉的,她说即便娘打我有错,但我顶撞长辈也是不对的,您别误会锦绣娘!”

    赵怀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眼中流露出赞赏和爱慕之情。

    锦绣有才有德,又岂是江慈能比的?

    那日江慈闹过之后,他便将锦绣安排在了外面住。

    一来,不希望府中闹的鸡犬不宁。

    二来,家宅不宁,也影响他的仕途,若被文官知道,参他一本,虽不至于丢官,但面子上也不好过。

    眼下,他知道周锦绣竟是带着赵凝雪来向江慈道歉的,心里一阵温暖。

    锦绣善良大度。

    他就不明白江慈怎么就不能和锦绣和平相处?

    赵怀安眼神还停留在周锦绣的身上,大手却摸了摸赵凝雪的头,“你锦绣娘做的对!”

    江慈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和睦的画面,心再一次像针扎似的痛。

    想起周锦绣没出现之前,赵怀安对她也是极好的,两个孩子也乖巧听话。

    越是想起那些,她便越发觉得嘲讽。

    不想再看着他们在她面前恩爱,江慈侧过头,冷声道,“翠儿,送!”

    翠儿早就看不下去了,沉着一张脸冲到赵怀安面前,“将军、周姑娘,你们走吧!”

    赵怀安恼怒的瞪了江慈一眼。

    锦绣只是来与她讲道理,她竟还恨上了。

    他早前竟不知,她的心竟比针尖还小!

    也难怪两个孩子都不愿亲近她了。

    着实活该!

    周锦绣已是目的达到,临走前,不忘再立一下她良师益友的人设,“夫人,我今天来,确实唐突了,我也向你道歉,往后我若再登门,定会递上拜帖,但我也希望夫人不要因为我的事,迁怒两个孩子,更不要动手打他们,他们幼小无辜!”

    江慈强忍住怒火没说话。

    翠儿却忍不了了,她冲到周锦绣面前,红着眼眶质问道,“将军说你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举子,家中还有长辈做官,而你自己也饱读诗书,你还做了腾哥儿和雪姐儿的女先生,你处处对人说教,可你怎就不反省反省你自己,你嫁什么样的人家不是嫁,为何非要来勾搭我家姑娘的夫君,闹的别人家宅不宁,你这样与外头那些婊子娼妇有什么区别?”

    周锦绣听了,瞬间脸色惨白。

    赵怀安立马朝着翠儿的腹部踹了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江慈,你平日里就是这样编排锦绣的?”赵怀安愤怒的瞪着江慈,像是要将江慈生吞活剥似的。

    赵凝雪也不满道,“娘太过份了,锦绣娘才不是婊子娼妇,锦绣娘是最好的人!”

    江慈快步上前将翠儿扶起,见翠儿脸色发白,她顾不上赵怀安和周锦绣,连忙唤了院中扫洒的下人去请大夫。

    赵怀安拉住她,“江慈,我要你向锦绣道歉!”

    江慈这才发觉,周锦绣竟含泪站着没走,一脸委屈,又装作坚强的模样,着实是让人看着心疼。

    周锦绣这是在等着看赵怀安对她发难呢!

    江慈甩开赵怀安,她像是头一次看清这个同床共枕了九年的男人,眸中冰冷似寒霜,“翠儿虽有逾矩,却并没说错,周姑娘若是品性高洁,当初被逼着嫁给七十岁老翁的时候,便该一头撞死,即便被你赵怀安救了,也该为保名节立即剪了头发做姑子,可她却没有这样做,她明知你早已娶妻,却还答应你的求亲,随你来京,她来京便罢了,却非要装作一副圣人模样,将我踩入泥里才罢休!”

    “赵怀安,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垫高枕头好好想想,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抑或是你明知,却甘之如怡!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她又甚得你们赵家老老小小的心,那便请你们锁死、绑死,不要再到我面前来恶心我!”

    说到这里,江慈又看向一心护着周锦绣的赵凝雪。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至于你,我怀胎十月生下你,生你之时,赵家正处于饥寒交迫之时,我险些难产丧命,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一分,苦心教养你到八岁,竟不曾想,不过半年光景,你便为了一个假心假意拉拢你的人,戳我的心窝子,赵凝雪,从今天起,你不必再来向我请安,就当我们母女情份已尽!”

    江慈说完,便扶着翠儿离开了。

    留下怔愣的赵怀安、一脸茫然的赵凝雪和眼中闪着慌乱的周锦绣。

    赵怀安看着江慈决绝离去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追上去。

    那次回乡祭祖,正巧遇上锦绣被家中叔伯逼迫嫁给七十岁老翁,难道真是有人刻意为之?

    赵凝雪也有了悔意。

    江慈说的那句‘我们母已情份已尽’,反复在赵凝雪的脑海中回荡。

    戳的她心窝子好痛。

    她只是觉得母亲不够大度,心胸狭窄了些,她只是想骂醒母亲,可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

    周锦绣此时已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今天来,原本是立威的,可竟不知,竟踩了个硬钉子。

    早知江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好对付,她便该慢慢谋划,徐徐图之,不该急于一时。

    看着赵怀安的脸上明显有了动容之色,周锦绣连忙整理好情绪,微微抽泣,“安哥哥,澄州的事都是巧合,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至于我为何没有剪去头发做姑子,反而答应随你回京,我如今也是悔的,若是我知道我随你回京会闹成这样,那我就是去做姑子,也不会连累你!”

    “至于方才夫人所说的什么刻意安排,我可以指天发誓,你我偶遇之事,若是有一分算计,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怀安原本也有了一丝疑心,但听着周锦绣如此恶毒的誓言,他心中生起的那丝疑心瞬间掐灭了。

    他拉着周锦绣的手道,“锦绣,我从未怀疑过你,你不必发誓,况且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事情会闹成这样,要怪也是怪江慈她心胸狭窄不容人!”

    赵凝雪也连忙说道,“锦绣娘别多想,我和爹都信你!”

    娘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吓她的吧?

    娘生养她这么大,怎可能不认她?

    再说了,锦绣娘都发了这么狠的誓,她说的总不会有假。

    说到底,一切还是她娘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