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完全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并不妨碍他在听到老爷子的话后,瞬间涨红了老脸。徐家人是外来的,不见得清楚村里的情况,可王家这一家子是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啊!村长和几个叔伯被老爷子邀出来去暖棚看秧苗长势,可谁知走到这儿就听到了王家的门后在闹。再一听老爷子这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责的话,几人的脸色同时闪烁起了不自然的尴尬。村长黑着老脸低吼道:“你们到底是咋回事儿好端端的,咋就能闹起来了!”被桑枝夏过于强势的气势震住王老太惊得回魂儿,急赤白脸地嚷:“关我们啥事儿这个小贱人冲开了我家门就打人!”“你看看我两个孙子都被打成啥样了!”“还有我!”“你们看看我这脸都啥样了!这个小贱人进门就……”喀嚓!一声脆响落地,徐璈状似不经意地把自己搭在半截砖墙上的手收回来,脚下轰隆倒了满地的碎砖。他在王家婆媳瞬间止住的怒吼声中溢出个笑,眼里闪动着真诚的歉意:“不好意思,听到有人骂我媳妇儿有点生气。”“别怕,我打的是砖又不是人。”不过一会儿会不会打人,那就不好说了。正想抻着脖子骂两句的王大锤胆颤地哆嗦嘴,顶着一脑门的冷汗,生生逼着自己把到了嘴边的谩骂砸回肚子里。气势正汹的王家婆媳也在桑枝夏冷冷的注视中,变成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瞬间闭嘴。徐三叔赶紧奔到了前头。他喘着粗气说:“王家小子先动手欺负人,明阳和嫣然他们不知怎么闹的,他家的大人就冲出去打了孩子!”“孩子起点儿摩擦推搡一下倒也不算什么,可哪儿有大人掺和进去专打孩子撒气的说法打完了孩子还好意思去家里闹,非逼着说他家小子被打出毛病了,要咱家出抓药的银子!”徐三叔有生之年头回遇上这种满嘴喷脏的泼妇,指着王老太的手都被气得发抖:“狮子大开口啊!”“分明是他家大的小的先动的手,自己理亏就算了,还敢腆着脸张嘴就要问咱家要十两银子!不给还要去咱家吊死!这不是明摆着的威胁是什么他家简直是太过分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滑稽!可笑!”“离谱至极!”眼看着徐三叔被气得话都要说不利索了,徐璈微妙地啧了一声,幽幽道:“三叔你也真是的,他说要吊死你就真信了”他说着从地上的乱石堆中捡起一截不知是做什么的绳子,在手上粗略一挽,热心助人的笑堆满了眼底。“想一脖子吊死还不简单”“不用赶着去我家找结实的房梁,那多费事儿”“谁想不开着急上路吱个声儿,我现在就成全他。”他说完无人应声,徐璈状似迷惑地看了一圈:“人呢”“璈儿。”老爷子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叫了一声,徐璈当即放下手中杀气腾腾的绳子往后退了半步。老爷子说:“夏丫头,你也过来。”桑枝夏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神躲闪的王嫂子一眼,也依言往后。她和徐璈并肩站在了老爷子的身后,小夫妻俩并肩而立,从眼角眉梢到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温顺乖巧的光芒,这一幕落在村长等人的眼里,顿时就更觉得臊得慌了。徐家是搬来村里不久,可一直以来的接触来往不是假的,徐家老少对村民的友善热情也不是假的。说直白点儿,这就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家,要不是王家过分把人逼急了,至于打上门来找说法偏偏老爷子还觉得刺激不够,打量着徐璈和桑枝夏就说:“遇事说事,不管怎么说你们也不该直接冲到别人的家中动手,否则你们与那些蛮不讲理的地痞盲流有什么区别”桑枝夏低着头一脸受教,想想不服气地嘟囔:“可是祖父,王嫂子把咱家的嫣然脸都打肿了,几个孩子也吓得够呛,要是……”“那也不能喊打喊杀的。”老爷子淡淡地说:“咱们是讲理的人家,以大欺小这样的混账事儿不能做。”“祖父,论辈分算咱们今日也不算以大欺小。”徐璈悠悠插嘴:“王家的两个小子是孙子辈的,我不也是给您当孙子的么”“同样都是当孙子的,比划比划那就是同辈之间的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他这是明显的歪理邪说。偏偏仔细说起来歪理的根儿好像还挺正!不说岁数,单看辈分,他和桑枝夏的确是在场中辈分最小的。虽然平时他们在村里也都是随大溜叫人,也很少有人想得起来他俩其实是孙子辈的。徐璈看向早就惊呆了两个王家小子,微微笑道:“说起来你们与我也是同辈,以后想动手不必去找别人,我来找你们。”“我陪你们好好玩儿。”王家的两个小混账早就被吓破了胆儿,再一听徐璈这句仿佛是在宣告来日必当暴揍的话,当场就吓得张大嘴嗷就是一嗓子哭了出来。“不打了不打了!”“我们以后不打徐明煦了!”“我们以后真的不打了!”崩溃的哭声震耳炸开,是非黑白就摆在眼前,村长一张老脸十分挂不住。看到老爷子似乎还想训徐璈和桑枝夏,他搓了搓手赶紧上前打圆场:“哎呀,徐璈这么说其实也没大错,当长辈的不要跟孩子们那么较真嘛。”老爷子面露为难:“可这……”“这有什么可支吾的”村长不耐烦的横了满脸不服气的王家人一眼,恼火道:“他家从上到下都这副欺软怕硬的烂德行,老的少的哪儿有一个是好的”今日是欺负徐家的崽子撞上了不肯忍气吞声的硬茬子,可往日这样的混账事儿也不少!村里大多数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见了王家的两个小混账就躲得远远的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村长甚至想唾弃一声说活该!他猛地一瞪把王大锤要反驳的话堵回去,没好气地说:“徐璈家两口子这事儿没做错,就该让这种分不清轻重的吃一下教训,否则都当谁家的孩子都是能让他们一家子随便欺的,日子长了那还得了”“咱们村里不惯这种恶风气,不惯他们一家子这种臭毛病!被欺负了就该打回去!否则人人都咬牙忍了,那像什么样子”村长一锤定音,跟着来的叔伯也出声附和:“是这么个理儿。”“哎呀,你也别训他们了,都没错的事儿,数落他们做什么”“明摆着的对错,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不依不饶地闹!”众人七嘴八舌地劝,老爷子的面色看似缓和了不少。他叹了口气说:“罢了,今日之事就算了。”“我带着村长他们去咱家地里看看,你们两个跟着你三叔回家去,不许再胡闹。”徐璈和桑枝夏从善如流的点头说好,目送着凑巧路过主持公道的长辈远去,徐璈上前两步把地上的棍子捡了起来。这是桑枝夏来时自带的。他抓着棍子站起来,作势要走突然又转了回去。王大锤沉浸在他一拳砸垮破砖墙的震惊中仍在颤颤,见他看向自己立马虚张声势地瞪起了眼:“干啥你还想干啥!”徐璈轻笑道:“话都说开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无风一转,粗大直溜的棍子在掌心停住,在他眼底散开的冷意中咔嚓几声就断成了很多截,五指一握再缓缓松开,幼儿臂粗的木头居然被捏成了稀碎的木渣!王大锤猛地一个激灵从脚后跟打至后脑勺,眼睁睁地看着从徐璈指缝间泄下去的木屑表情惊恐,活像是徐璈刚才捏断成粉的是他本来就不硬实的骨头。见他面无人色地疯狂后退,徐璈侧首看了一眼正在门口安抚徐三叔情绪的桑枝夏,眼底深处迸出的都是冰冷的煞气。“管好自己的嘴,别什么人都骂。”“这次的我给你记账上,再让我听见一字半句对我夫人不敬的话,下次捏断的就是你的脖子。”....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