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些衣服，他穿了多久？”樊羽墨呆呆地问道。
“三年。”赵妈显然记得很清楚。
樊羽墨不敢想象。
她突然回忆起曾经樊星的样子，总是一副拘束紧凑的形象，以前她觉得是樊星的性格软，造成的刻板印象。现在她终于知道，穿了三年的衣服早已经不合身，当然会显得拘束了！
站在狭小的房间里，回想起樊星在樊家生活的点点滴滴，樊羽墨突然感到一阵冷意。
她无法想象，樊家人的冰冷，给年幼的樊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三年没有换过衣服。
每个周的生活费只有一百。
上下学没有人接送，甚至不能乘坐哥哥樊山同坐一辆专车，只是因为樊星的穿着打扮会让樊山感到没面子。
甚至吃不饱饭。
而即便如此，樊星每天不到五点就起床收拾自己的房间，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会主动做佣人的事情。
但这些樊家人从来都没有关注过。
甚至在妈妈蔡冰燕的眼里，叠被子这种事儿，相比于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的樊山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当然，在爸爸樊山眼里，樊家的子孙绝对不能做佣人做的事情，那是浪费时间，也是自甘堕落的表现。
而更让樊羽墨无法接受的是，她自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衣柜旁边放着几个鞋盒，都是品牌鞋子，樊羽墨还以为是樊星的鞋，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面不是鞋，是一张生日贺卡，旁边还放着手工编织的一个钥匙坠。
樊羽墨突然不敢拿起那张贺卡，她很害怕会看到一些让她震惊的东西。
安静了好一会，樊羽墨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拿起了贺卡。
是一张手绘的贺卡，纸张用的是小学生经常用到的彩色卡纸。
“亲爱的姐姐，我知道，这一定是你收到过最普通的礼物......”
看到贺卡的日期，樊羽墨突然意识到，这张生日贺卡是樊星送给自己的。
她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十三年前，她十八岁生日宴的场景。
因为是樊家的长女，樊山又对她格外重视，樊羽墨的十八岁生日过得十分奢华。樊山包下了整个四季酒店，大摆了上百桌宴席，出席生日宴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刚成年的樊羽墨第一次感受到跟大人物们在一起的荣誉感，这也使得她有些飘飘然。
爸爸樊山送给她一颗鸽子蛋钻石，价值上百万。
弟弟妹妹们送的也都是几十万的礼物。
爸爸樊山的朋友亲信，更是借机跟樊山示好，有送房子的也有送车的，最差的也是金条这样的礼物。
那一天全家人都是盛装出席，连佣人都是精心打扮。
但所有人唯独忘了樊星。
所以，当生日宴会进行到最重要的送礼环节，当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烂的樊星，拿着一个鞋盒出现在樊羽墨面前的时候。
虚荣心作祟，樊羽墨一把推开了樊星，将他的礼物打翻在地。
那一天，所有人都在责怪樊星。
樊山觉得儿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是给樊家门面抹黑。
蔡冰燕更是觉得，这都是樊星在农村养成的恶习，得好好教训，所以关了樊星三天禁闭。
连樊羽墨都觉得，樊星给她的生日宴弄上了污点。
直到此时此刻，樊羽墨终于明白。
樊星不是有意要搅乱她的生日宴，事实上，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没有钱，他亲手手绘了生日贺卡，贺卡上的每一朵花，每一笔线条都是他小心仔细勾勒出来。
他把衣服洗干净，不知道熨烫了多少遍，但丝毫无法遮掩寒酸。
甚至于，在樊星的观念里，一个精美的品牌鞋盒，一定能让他的礼物更上档次......
当樊星把他的真心摆在樊羽墨面前的时候，她毫不留情，推翻在地。
樊羽墨感觉空气都凝滞了。
无论她怎么努力地呼吸，都无法摆脱胸口的沉闷。
“我知道姐姐很累，但姐姐是樊星眼里最优秀的人。能以全省状元的身份，考入清北大学，姐姐永远是我的榜样和骄傲。”
“那天早上，姐姐吃的那碗粥是我煮的。姐姐说很好吃，我高兴了好几天都睡不着。”
“在姐姐眼里，也一定是喜欢我这个弟弟的吧？应该吧。”
“赵妈说姐姐跟我一样，也怕黑，真希望有一天能跟姐姐一起对抗黑暗，我会很努力的。可是我真的很怕黑。”
“为了姐姐，我一定要努力，黑暗不可怕，它不可怕。”
看到这里，樊羽墨不由得捂住嘴巴，她很怕自己哭出来。
在樊家，哭是最无能的表现。
可眼泪还是像决堤一样地涌了出来，让她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