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樊羽墨突然感到一阵虚幻，她甚至不知道，樊星在樊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如果完全不在乎这个儿子，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强硬地，把樊星带回樊家。
如果真的把樊星当成樊家的一份子，又为什么会这么对待一个家庭成员？
“羽墨，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呢？”妈妈蔡冰燕看到樊羽墨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奇怪。
樊羽墨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犹豫了，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樊羽墨错开跟妈妈交错的眼神，看向楼下的赵妈，喊了一声：“赵妈，我饿了，帮我做碗燕窝上来。”
“好的小姐，马上。”
蔡冰燕回了自己房间，门缝中，樊羽墨看到里面的樊山正襟危坐，哪怕是在卧室这样私密放松的地方，樊山也永远是一副正经的样子。
蔡冰燕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进入樊星的房间，转而开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十分钟后，赵妈端着一碗燕窝进了卧室。
樊羽墨叫住赵妈：“赵妈，樊星卧室的钥匙，是不是一直在你那？”
赵妈愣了愣神，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脸色有些紧张。
“在倒是在，只是......小姐，您忘了？太太说过，不让别人进少爷的房间，这......”
看到樊羽墨手已经伸到面前，赵妈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整个樊家，地位最高的人是家主樊山，但要说最厉害的人，可能就是面前的樊羽墨了。
赵妈犹豫了片刻，拿出钥匙出门打开了樊星的房门。
樊羽墨知道赵妈的意思，就算老爷追究起来，也是赵妈的过错，跟樊羽墨没有关系。
推开门，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樊羽墨不由地一愣。
房间里干干净净，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之外，基本没有多余的杂物。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个七八岁孩子能做出来的水平。
樊羽墨突然想到，好几个早上，她因为上班的原因总是很早起床，经过樊星房间门口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弱小的身影在房间里忙碌。
几乎所有樊家人都觉得樊星跟不上整个家族的脚步，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素质修养。
直到今天，樊羽墨终于知道，樊星曾经努力过。
他很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家庭，但没有人会停下来等他，大家只会觉得他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快。
房间很小，只有七八个平方，加上床、书桌这些摆设就显得十分拥挤。
樊羽墨几乎没怎么来过樊星的房间，但也没想到，樊星的房间竟然这么小。
“赵妈，樊星的房间怎么会这么小？”樊羽墨轻声问向赵妈。
赵妈不由得蹙眉：“这个房间以前是保姆间小范住的，樊少爷来了之后，小范就搬去了楼下。”
樊羽墨沉默了一下，苦笑一声道：“那间房？所以，樊星住了保姆间，佣人搬去了房。对吧？”
赵妈脸上顿时有些为难：“这个......”她只能解释：“太太说樊少爷在农村生活习惯了，不能一下子给太好的条件，怕少爷适应不了。”
樊羽墨不住地摇头，她知道，从一开始，整个樊家就没有欢迎樊星到来的想法。
从一开始就是。
樊羽墨打开衣柜，发现里面只挂着几件简单的衣服，除此之外，再无任何。
“樊星的衣服怎么这么少？”她问赵妈。
这下，赵妈彻底不说话了。答案很简单，樊星的生活费甚至都不够他吃饱饭，也就没有闲钱购买衣服。
当然了，整个樊家。他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给樊星添置一些衣服之类。
想到这里，樊羽墨就觉得心痛得厉害。
樊星曾经极力想要融入的，竟是这样一个充满排斥的家庭。
“樊少爷刚来的那会儿很拘谨，什么都谨小慎微的，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有礼貌，但他从来没有说过衣服不够穿，这种事儿......我也不好提醒，就......”
赵妈脸上也露出一丝悔意，但作为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管家来说，赵妈知道有些话即便说了，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反倒徒增烦恼。
樊羽墨取出衣架上的衣服，明显感觉布料薄了很多。
是磨损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透光。
哪怕这几件衣服樊星每天都会穿，但没有一个樊家人注意到。
她不由得有些呆愣，如果这种事儿放在她身上，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樊羽墨想象不到，这样的委屈，会让她变成什么样子。真的想不到，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从小到大，所有樊家人的衣服，没有低于一千块的。
但这些，显然不是。
哪怕是低价的衣服，也没人想过要给他多买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