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真的听到这样的话，从姜涵茹嘴里说出。
大家心中最后的那一点点希望，也彻底消失。
“窝囊废，敢做不敢当，你耽误大家干什么？”
马光的辱骂声还在继续，字字落地有声，不像是在帮人重找信心，反倒更像是要直接否定一切。
李长远扭头盯着他，没有说话，涣散的眼神开始重新聚焦。
“要早知道你是个这么没用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把大家交在你手里。”男人冷笑着，“整个九坤基地，大把大把的年轻人，大把大把的项目。”
“那你们干嘛选我？”
他声音嘶哑的可怕，嘶哑到他自己都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你以为？刚入学的新兵蛋子，什么活动都没有参加过，要不是老李赌上他的职业未来，替你他妈的做担保，你以为你凭什么会站在这里？”
马光突然伸手，把李长远从地上拎起来，像是拎着一块破烂抹布。
强迫他看向另一边，指着远处站着的那群人。
咬着牙说：“就算你们的项目比别的项目牛逼，又他妈怎么样？那边站着的那群人，哪个不比你有资历，哪个不比你听话？”
李长远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他妈要是觉得你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大家，就赶快他妈的从这个实验室滚出去，自己申请退赛，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明知道马光不是在骂他们，但在大门旁边站着的那群年轻人，面对这样攻击力十足的话。
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有人轻声问：“姜涵茹，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不知道。”小姑娘抿着唇，“但我没办法了。”
“如果李长远真的退赛……”
“你们害怕了吗？还是真的觉得，这些数据对我们而言，是恶心到让人不愿意再次触碰的东西？”
姜涵茹回头，看着那些跟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
如果在战场上，他们就是可以相互之间托付后背，生死与共的战友。
如果在商业上，他们就是可以相互交出底线，交出秘方，携手打擂台的盟友。
可现在是在实验室……
每个人的决定，对于一场实验来说，都至关重要。
“有什么好害怕的。”
有人耸了耸肩，顺带搭上了身边人的胳膊。
有人笑着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行为的确让人恶心，毕竟是剽窃别人现成的东西。”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李长远也是英雄。”
“就是，偷师四级文明，多牛逼呀！”
“这数据要是让我们自己来，怕是上千年，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听到大家的话，姜涵茹的心渐渐放回肚子里。
小姑娘冲着大家微微一笑，轻声说：“既然如此，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万一那家伙真的扛不过来，数据也有，咱们人也都在这里，怎么就不能完成比赛了？”
“对哦。”
“不行就咱们自己上！”
“管他呢，为国争光，少一个人又怎么样！”
看着那边的气氛逐渐热烈，李长远被马光拎着，神情变得有些触动。
“看到没，一个小姑娘都比你管用。”男人毫不避讳的嘲讽，“真不知道姜涵茹，当时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臭小子。”
“看上我是瞎眼吗？”他轻声问，“我也觉得，师姐那么好的女孩子，就不应该跟我在一起。”
“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马光瞪大了眼，直接把人摔在地上。
毫不犹豫，一耳光抽在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那边刚刚激动起来的心，又重新沉浸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向二人。
没人敢吭声。
不管是嫌弃还是劝说，大家都憋在心里，只是静静的看着。
“你这臭小子说的是不是人话！人家小姑娘全心全意的相信你，不管干什么都选择站在你身边，处处帮助你，你他妈一句不配，就要否定一切吗？”
这个实验室里站着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马光看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就连姜涵茹，他都能清晰的记得，最开始来到九坤基地的时候，笑眯眯的跟在老李后面，跟每个人打招呼。
眼神里没有半点害怕，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
但看到各处实验室的时候，小姑娘眼神中爆发出来的光彩，那是所有外行人都模仿不来的渴望。
包括这里站着的每个年轻人，第一次来到九坤基地的时候，不管是面对面又或者是私底下观察，马光都曾出现在大家身边。
包括李长远……
“可是……”
“别他妈可是不可是，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你是干还是不干？愿意干就滚起来，跟大家一起从头再来，不愿意干就赶快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一句又一句质问，像是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
明明没有像刚才的耳光一样落在身上，却让人感觉到扎心般的疼。
李长远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另一边。
大家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他们身后就是大门，只要李长远离开，那就是彻底离开了他们的世界。
走出那扇门，就是彻底和这场比赛说再见，也是彻底和九坤基地说再见。
甚至从此以后，科研的圈子……
“对不起！”
就在大家等待最后结果的时候，少年突然伸手，将站在最前面的小姑娘拉进怀里。
热烈的拥抱，让一直绷着神经的姜涵茹，终于没忍住，泪流满面。
“你做好选择了吗？”小姑娘声音有些发颤，“你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跟我说这声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大家。”
李长远缓缓松开了她，转头面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像是在为自己刚才的冲动道歉，又像是在为过去自己所有的隐瞒而道歉。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做决定吧。”
“门就在我们身后。”
“留下，你就还是队长，离开的话，以后可能咱们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我们不影响你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