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对不起，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国家甚至整个地球的安危面前，姜涵茹也知道，向自己的父亲证明，已经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重点是，二者又息息相关。
“你有把握吗？”小姑娘看着他，“你只有一次赌的机会，李长远，万一失败了，后果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从知道了闪电的身份开始，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赌吗？”他苦笑着，“还能怎么办呢？我们还能有任何回头路吗？”
闪电这个名字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让那些原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人，此刻显得越发迷茫。
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李长远做出这样的决定，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可他们谁也不敢开口。
李长远是负责人，这场对赌又牵扯进来姜涵茹。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想完成自己梦想的局外人。
“那你有考虑过大家吗？”
小姑娘突然回头，看向背后站着的那群人。
明明大家都穿着防护服，看不清五官和表情，但此时此刻谁都知道，那厚重的面具底下，大家有多么的无奈。
李长远愣了愣，下意识重复：“考虑大家……”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对于他们来讲，那都是自私的。”
姜涵茹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他的心头。
他咽了下口水，再次扭头看向屏幕。
数据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他期望的地方了。
可是大家……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有人解开了防护服，稚嫩而又迷茫的脸庞，出现在大家眼前。
紧接着，一件件防护服被解开。
那些朝夕相处，早已熟悉到能够说出每一处细节的面孔，全部都出现在李长远面前。
无一例外，大家都在等一个结果。
“队长，如果你真的做好了决定，只要告诉我们，影响你做决定的原因就行了。”
向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头一个笑了起来。
没有任何质问，大家只是在等一个解释，以及影响他做决定的原因。
“你们都想知道吗？”李长远眯着眼睛，“有些事情，知道了之后，反而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觉得，这样遮遮掩掩，瞒着我们，做出很有可能毁了我们这么多年努力的决定，反而让人自己去猜原因，是一件好事吗？”
“队长，我们现在站在这里，难道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大家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结果，和影响你做决定的原因。”
“队长，真的一句话都不能透露吗？”
面对大家眼中的疑惑，李长远终究是叹了口气。
“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们，只是真相对你们而言，可能有些过于残忍。”
“那你准备瞒着他们一辈子吗？”姜涵茹盯着他，“我知道这种东西应该保密，但你在拿他们的青春跟你一起打赌。”
“我……”
“谁敢保证，还有机会参加下一次的比赛？”
谁敢保证？
谁都做不出这种保证。
哪怕是此刻的天才少年，都不敢确定下一次比赛的时候，自己能否还稳稳当当的站在这里，能否还是众人嘴中无法被取代的存在。
少年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犹豫了又犹豫，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缓慢开口：“按道理说，这种国家机密，不应该让你们知道的。”
“队长。”有人打断了他，“如果真的不该说，你不说也行，大家知道你有苦衷就好。”
“国家机密，可不是我们这种废物可以听的。”
“都上升到国家了，那要不你还是别说了吧，可别没事把咱们牵扯进去。”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无奈，刚刚还在等结果的众人，此刻耸了耸肩，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惜，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正如同刚才姜涵茹所说，他们要用整个青春，以及自己的梦想，来陪李长远打这个赌。
如果知道原因，知道是不得不做的选择，大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输了就输了，那也是输的心甘情愿。
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真的走向最坏的结果，李长远的所有尝试，都没有任何回报。
那他们才叫失败的心不甘情不愿。
“我能和高级文明产生交流。”
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无数双迷茫的眼睛，此刻全部瞪得滚圆。
高级文明。
都是搞科研的，这玩意儿大家都听说过。
各种理论书和假设，见过一回又一回。
可现实生活中……谁他妈见过这玩意儿？
换句话说，可能有人见过，可谁他妈能活着把这话说出来？
“那个……队长，你该不会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我觉得应该是。”
“高级文明！？得着急到什么程度？”
“四维生物？”
“三体？”
“外星人？”
大家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似乎想要借此掩盖心中的紧张。
姜涵茹表情复杂的看着他们，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都已经到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
“四级文明。”
李长远的声音并不算大，却让大家的议论声彻底消失。
四级文明。
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恨不得大家做梦，都不敢想，能和这种等级的生物产生沟通。
“队长，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如果是真的，对方眨眨眼，我们是不是就……”
后面的话谁也没敢说。
哪怕大家心里都清楚，也没有任何人敢吭声。
“是，我没有跟大家开玩笑。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之前那些突破一项又一项科技壁垒的实验数据，也都是四级文明的生物提供的，我不是什么天才少年，我只是数据的搬运工而已。”
随着一个个字蹦出，李长远能够清晰的看见，大家眼中的惊恐，逐渐变成失望。
数据的搬运工。
和剽窃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些潜心搞科研的人来说，他从头到尾都是个小偷。
更何况……还是拿整个星球来做赌注。
“李长远，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不知是谁先叫出了他的名字。
紧接着，有人夺门而出。
再也没有任何质问，也没有任何交代。
整个实验室，只剩下他和姜涵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