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白笔记本，李长远沉默很久，终于开始在上面写下一个又一个数字。
而另一边的姜涵茹，从房里走出去后，直接来了老李那边。
“你觉得怎么样？”老李翘着个二郎腿，“这娃娃可是个好苗子，说不定……”
“他太小了。”小姑娘摇头，“刚高中毕业，虽说带来了突破性的数据，但那些数学终究不是他自己得出的。”
“你的意思是……”
“纸上谈兵罢了。”姜涵茹摇头，“等那小子能够真正接触到什么叫科研，咱们再说这事也不迟。”
“真正接触到什么叫科研吗？”老爷子嘴里嘀咕着，“对这小家伙来说，是不是要求有点高？”
“真要去参加比赛的话，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并肩作伴的伙伴，而不是个拖后腿的存在。”
老李嘿嘿一笑：“这么说自己的师弟，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小姑娘瞅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话。
……
整整三天三夜，李长远都没出过那间房。
所有吃喝，基本上都是由姜涵茹送去。
看着那个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的少年，她屡次想要开口打断。
但看到日益增厚的笔记本，以及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后，又将话默默憋了回去。
整整三天……
姜涵茹除了过来送饭之外，再次全心投入自己的实验，花臂男也不知道在何处忙得不亦乐乎。
就连老李，也是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除了李长远最开始来的那天，引起了些许波澜，现在整个基地，似乎已经忘了这么号人。
又或者说，他所带来的波澜，对众人而言，只够持续短短一天。
眼看着笔记本上的最后一点空白被填满，李长远深深吐了口气，把整个人窝在椅子里。
头一回感觉到，什么叫如释重负。
在安静的环境下，少年不由得将自己从高考完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一切，如同放电影般，缓缓过了一遍。
一个个人影从面前闪过，无论是支持又或是冷嘲热讽，无论是熟悉或者擦肩而过。
隐约间，好像每一件事里，都有百里苏的身影。
想到这点，他不由得掏出手机，给小胖子拨了个电话过去。
“摩丝摩丝？”手机那头的人，回应有些模糊。
“你大学去哪儿？决定好了吗？”
“去哪儿不都一样吗？总不是混个毕业证，然后回去继承家产。”
“去哪儿都行？”李长远轻声一笑，“还真以为那些大学是你家开的？”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家的权利，想得太离谱！”
手机那头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像是某人在生气捶墙。
“那……一起吗？”少年突然开口。
“啥一起？”小胖子懵了，“跟你一起上学吗？兄弟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什么学校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要是真有那本事去清北大学，我家老爷子恨不得在外头办一个月的流水席！”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难不成您老人家的地位，已经高到可以带陪读书童的地步了？”小胖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要真这样，这泼天的富贵，我绝对老老实实的接下来！”
“你想多了。”李长远一盆冷水浇了上去，“我要真有那本事，我家祖坟恨不得也要冒青烟。”
“你家祖坟这不是已经冒了吗？”小胖子嘟囔着，“高考没有参加都能去读清北大学，这都不叫祖坟冒青烟，那你想怎样？”
“我……”
他原本下意识想要辩解两句，可想到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李长远突然发现，自己这情况，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祖坟冒青烟了。
“行了行了，就我那点破分，还没到填志愿的时候，看我家老爷子怎么安排吧。”
“和我在一个城市吧。”
少年轻声回应着，却是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你说啥？”
“没事，我说到时候选好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那不是废话，咱俩什么关系，如果我选了学校不告诉你，那我以后拉屎都没纸！”
小胖子在手机那头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让李长远心中刚升起的沮丧，都跟着一扫而空。
他拿着自己的成果，终于走出了那扇门。
载人深潜器，原本就不是老李他们的项目。
面对李长远送来的数值，老爷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
总觉得面前的一串串数字，如同天书一般，完全就是为那人打趣。
可有了之前的新能源数据打头阵，就连老李这种老学者，都不敢小看自己手上的笔记本。
“全部都在这里吗？”老李轻声问。
说话的同时，手指不停摩挲着本子，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
李长远愣了一下，回答说：“目前我能够理解的，大概就只有这么多，至于剩下……”
“大概就只有这么多？”老爷子抬头望着他，“咱们做研究，每一步都精细至极，你一句可能大概，有没有考虑过，会浪费大家多少的心血？”
浪费大家的心血？
明知道老李说这话，只是为了告诉他实验的精密性，但听到这几个字，李长远还是感觉有些不爽。
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甚至当初整个人都晕了过去，才换来了这些数据。
眼巴巴的把东西送过来，没有得到半点夸奖不说，到头来还被扣上一副浪费他人心血的帽子。
这事发生在谁身上，谁都会不开心。
更何况是刚一口气熬了三天三夜的李长远。
“老师，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老李拿到数据，此刻心情大好，根本没注意到李长远表情有些不对。
“您是科研界大佬，自然也知道做实验，基本都得一步一个脚印。”
“那是自然。”
“那你们又为什么觉得我提供的数据，或者说是那位四维生物提供的数据，就一定是百分百正确呢？”
他质问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柄巨锤，狠狠的砸在老李心上。
老爷子愣愣的看着他，突然想起，同样的话，明明不久之前，自己也说过。
怎么一转眼，就得意忘形了呢？
“你不相信我？”闪电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我给你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