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没关系还那么大反应？
李长远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不知该不该出口。
不管怎么说，老李也是他的老师，更是科研界泰斗级人物。
他要是在这破口大骂，传到老爷子耳朵里，指不定后头……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你也知道，九坤计划后头，明摆着不只有咱们清北大学。”小姑娘轻声说，“外面那些，也不是来看热闹的。”
“嗯。”
他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若是只有清北大学，就能做出现在这个研究基地的规模，那很多事情……
可就得仔细想想了。
“老李作为校长，破格给你本硕博连读的保送，可没有通过任何人的同意。”
“啥？”少年瞪大双眼，“没经过别人的同意，那到时候我的录取通知书……”
“放心，通知书自然是作数的。”姜涵茹翻了个白眼。
明摆着对自家这个目光短浅的学弟，多了几分嫌弃。
都已经涉及到这个领域了，还在研究一张录取通知书，做不做数，这不吃饱了没事干吗？
李长远松了口气：“还作数就好，可别到时候去了学校，没人认，那我可就亏大发了。”
“认自然是有人认，不过因为这事，学校里不少人对老李有意见，所以……”小姑娘盯着他，“你在学校的时候，日子未必好过。”
“日子嘛……都得靠自己。”
李长远又不是个傻子，对方话都说到这一步，他自然明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几人在逢场作戏。
无论是老李的试探，还是突然晕倒，又或者说是姜涵茹毫不遮掩的嫌弃……
从某种方面来说，就是在保护他。
“师姐。”
“有屁放。”
“谢谢……”他低下头，“我刚刚不该那样。”
突如其来的谢谢，让小姑娘扭捏起来。
低声说：“别跟我说那样不那样，就像学校不是老李的一言堂，这地方，他同样一个人做不了主。”
“所以刚刚……”
“你等于说，是老师做担保带进来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至于用什么担保，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可我给百里苏他们家公司的……”
姜涵茹打断他的解释，严肃的说：“我们是研究这个的，所以知道，你给出去的那些数据是做什么用的，但我们知道，并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我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还得看……”
李长远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心中的不满，此刻全部被不安占据。
他以为自己已经排除万险，成为真正九坤计划的成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结果，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是在给自己增加困难。
“有了老师这一出，只要你没有继续给能源公司提供数据，后面好好配合，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他低着头，声音突然没了底气。
这点微弱的变化，也没能逃过姜涵茹的眼睛。
她陡然提高音量：“你该不会，把后面的也全部都告诉他们了吧！”
“没有。”
看着少年摇头，她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更大的一桶冷水，从头淋下，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是我留下了……在目前这些数据的基础上，更加精进的方案。”
“更加精进的方案？”小姑娘声音有些颤抖，“你说的是哪方面？”
“提高充电次数……”李长远脑袋低得快要把自己变成个鹌鹑，“就算让别人知道数据，在同一领域，也无法超过他们。”
成为同一领域，无法超越的存在。
从某种方面来说，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都很少有人能说出这种话来。
若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姜涵茹指不定要笑他一辈子。
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李长远。
而让他们欣喜若狂的那些数据来源，也是面前这个少年。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怒吼着：“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病，那是个能源公司，又不是个研究所，你还指望他们能够获得诺奖吗？”
“师姐别激动，这只是科技树上的一个小分支……”
“分个锤子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万一一个能源公司，达到了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我们的脸……”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姜涵茹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像是想要看透这副躯体之下，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一个能源公司，达到了国家秘密科研所都无法达到的领域。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对于研究所来讲，他们应该反省自己的不足，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李长远。
用之前的话说，数据是他的，他想给谁就给谁，无可厚非。
可是……
一想到他们呕心沥血的东西，就因为李长远的几个数据，让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能源公司，彻底走到了他们前头。
姜涵茹就觉得心里头堵了一口淤血，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师姐，科技树本就应该分枝散叶。”李长远目光毫不回避，“我们负责主干，至于那些分枝散叶的事情，交给其他人不好吗？”
科技树。
从古至今，一直在被人陆续点亮。
可是也说不上来，这个大树究竟能生长成什么模样？
冷不丁被一个刚高考完的小孩给教训，姜涵茹没有回答。
反倒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不停的刷着。
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他静静等在一边，同样像是在等待某个结果。
“他们同意了……”小姑娘突然抬起头，“你可以加入我们，但上面的人希望，你能拿出诚意来。”
诚意？
李长远苦笑一下，说：“我把所有的数据都拿出来了，这还不叫诚意吗？”
“只有数据，那就是空头支票，谁也不敢保证，哪一步出了问题。”
小姑娘把手机放到他面前，刚刚那些话，都是另一头人的交代。
只有数据，那就是空头支票。
哪怕在超级计算机的推演下，那些数据全部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大家心里都清楚，理论是理论，实际归实际。
在真正的能源开发中，最终会卡在哪一步，谁都说不上来。
李长远自己心里都没把握。
“你的诚意是什么？”小姑娘盯着他，“你自己好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