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媱眉头紧蹙,诧异地盯着楚晏,“那伙人你找来的?”
“不是。”
楚晏怎会用如此手段,只是趁乱袭击了人而已。
“我猜也是,不过司马宁如果去官府报案,你岂不是在给本官找麻烦?”
“他受伤了,又岂会亲自去衙门报案?而且岭南王在苍梧县受袭,本就是你治下不力导致的,陆大人危矣。”
洛媱听着他说风凉话,心下一动,那司马宁一怒之下会不会撸了自己的官职?
她在县令的位置上三年了,今年十六岁了,身体发育几乎是不可阻挡的。
如果不是大家对她的信任,其实不可能没人怀疑她的性别。
她并不算伪装的太好,只是形象深入人心而已。
她起身说:“我回去写辞呈,顺便想想谁适合接县令的位置。”
楚晏一把拉住她,皱着眉头问:“何出此言?”
“你不是说我危矣?那最轻也得丢乌纱帽吧?”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楚晏自信满满地说。
楚晏收回手,给洛媱倒了杯茶,解释道:“以我对司马宁的了解,他若受伤不重,此事多半是追求那群歹徒的责任。
如果他受了重伤,你必然受牵连,训斥一顿免不了,应该还会有一些金钱上的补偿。
但他不会轻易罢免你的官职,苍梧县的现状就是你最好的护身符。”
楚晏想告诉她,靠沈念尧是没用的,因为沈太傅并非七皇子党。
洛媱并不觉得这个答案比罢官好。
她还是回衙门去了,刘冲转交给她一个钱袋子。
其余人避嫌都没打开看过,洛媱打开看了一眼,直接让他送去钟府。
这钟家二老爷还这是个书呆子,钱袋子被人扒了也没察觉。
她才刚坐下,就有衙役冲了起来,满头大汗:“陆大人救命!”
“何事慌张?”县衙里的衙役都聚集过来,将那人围了起来。
“我认得你,你是北城区新招的,叫……对了,叫兰明光。”
“正是属下。”兰明光东张西望,跳着脚说:“快请陆大人出来,我们班头遇到大麻烦了。”
“什么事?”洛媱走了出来,身上换了一套质地普通的长衫,头戴布巾,手里一把折扇,看起来就是个刚出茅庐的小书生。
“大人?”兰明光第一次见陆大人,有些不敢认。
等得到肯定,他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包括有位贵人因帮忙除恶被歹徒砸伤的事情。
“那与你家班头有何相干?既然那义士英勇就义,受了伤官府负责救治就是了,人此时在何处?”
“已经送去延德堂了,班头在那边照应着。”
兰明光回答完发现自己最关键的事情没说,忙解释:“大人,那位公子的随从十分跋扈,不仅当场杀了几个歹徒,还要问责我们,说他们主子的贵体不容有一丝伤害,此事因我们而起,事后肯定要发落我等。”
洛媱安抚道:“你们正常缉拿匪徒,那贵人自己非要冒险相帮,如今被歹徒所伤,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冷漠地说:“让楚霁撤回来,她一个姑娘,这种活还轮不到她干。”
“可那贵人的随从……”
洛媱打断他说:“你去刘主簿那里领五十两银子送去给他们,就说这是县衙预支的医药费,歹徒凶残,官府一定会给贵人一个交代,让贵人好好养伤。”
见那衙役还有顾虑,给了他定心丸,“若那奴才敢对你们发难,直接抓了,任何责任本官当着!”
刘冲先一步说:“大人,让属下去吧,这小子还嫩着呢。”
洛媱点头,又叮嘱他一句:“别冲撞了贵人,至于其他人,不用理会。”
“明白。”
洛媱回去将公务处理完,又收了南海郡送来的回礼。
戴望不仅让给她番禺一块海滨之地,还亲自替她规划了一条商道,这条道上,不仅会有守备军巡逻,还会沿途将山贼土匪全部剿灭干净。
他愿意出这么大的力气,得到的自然也不少。
洛媱不仅送了他一批贵重的礼物,还承诺送给他三条大船。
有了这三条船,戴家就多了一条退路。
而且一旦苍梧县打通了南海郡的海上之路,戴家也能借着这条路大赚一笔,这对戴望来说是一笔无本买卖。
高学赟甚至还为戴存钰也谋了个好处。
戴存钰喜欢习武,只是碍于父亲不同意耽搁了许多年,如今被塞到守备军中当了个小小的伍长。
虽然一切重新开始,但戴存钰也十分乐意,至少不会无所事事地当个名不副实的公子哥。
高学赟曾经最喜欢到处走,结识了许多各地的朋友,南海郡的杨家,就与高家是世交。
杨家掌握着南海郡八成的珍珠买卖,他家养的采珠人也是最多的。
他家还有着岭南最出名的首饰铺子,苍梧县的琉璃首饰出名后,杨家就一直想与苍梧县合作。
这次正好有了机会。
当洛媱得知,她能用琉璃换金子时,一扫之前的阴霾,连听到司马宁的消息都没那么反感了。
“贵人醒了?他有说自己是谁吗?”洛媱不太上心地问。
刘冲刚去跑了一趟延德堂,按照陆大人的交代给了药钱。
五十两的药钱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大笔,吃人参鹿茸也不过如此,结果对方居然完全不感恩,还觉得官府在侮辱他们主子。
还好那位贵公子醒了,脸色难看的很,好在对官府的人并未发难。
“这倒没说,但他似乎让他的随从送了一封信出去。”
“他还住在医馆?”
“属下将他送往吴家栈了。”
“吴家栈?”洛媱突然想起,当时查英栩入城后躲在哪里时就查到了这家栈。
看来这家栈果然是与他们有关。
“这家栈原本生意很好,但前段时间突然关门了,也没说要闭店,就是整日关着不开,我们每回经过都会敲门进去看看,免得里头出了什么事。”
“里面的伙计多吗?”
“不多,就一个掌柜,伙计都遣散了。”
洛媱点点头,不再询问这家栈的问题,她现在只想知道,司马宁这封信是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