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气话，但有时身心疲惫的时候这个念头时不时会从赵信瑜的脑子里冒出来，或许她打心眼里存在着这样一个卑劣的想法，希望能与这个家庭划清界限。
赵信瑜眼睛发热，她转向窗外，忍住想哭的冲动。
温亦佳也是一阵心酸，提议说，“今晚去我家住吧。”
赵信瑜没吭声。
喝完咖啡温亦佳硬拖着赵信瑜回家。
到家的时候赵信瑜已经调节好心情和表情，一脸亲热对曾秀和老温喊干妈干爹春节快乐。曾秀高兴极了，晚上烧了好几道硬菜。
这晚两人睡在一起，就像学生时代那样。温亦佳半夜醒来的时候感觉赵信瑜醒着翻了个身。
“我手头还有点存款，你要是不够先拿去用。”温亦佳忽然开口说。
她了解赵信瑜，嘴巴再厉害，却无法狠心真的撒手不管。
赵信瑜声音从被子里沉闷地发出来，“我自己还有，先不用你的，真正要的时候你不说我也会开口的。”过了一会儿，她从被窝里钻出来，说，“睡觉之前我给他们两个发了，你猜怎么着？”
温亦佳知道这两个是指郑赟和前男友。按她之前的说法，两人不算现任，都还处在考察期。
赵信瑜笑了一下，露出些微苦涩的意思，“一个都没有回我。”
温亦佳找不出话来安慰，拍了拍她的肩。
赵信瑜不是一个容易沉溺于伤感的女人，沉默片刻之后撇了一下嘴，说，“男人不管是学历高的，还是颜值高的，都是大猪蹄子。”
温亦佳说，“太晚了，大概没看到，明天再看他们表现吧。”
两人又说了两句闲话就继续睡觉。
第二天上午，赵信瑜收到回复，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就把手机仍到一边。
温亦佳问她怎么了。
赵信瑜说，“郑赟回我了，你猜说什么？”
温亦佳看着她的脸色，“不会说多喝热水吧？”
赵信瑜“呵呵”两声，说，“还真差不多，让我凡事放宽心态，凡事都会变好的。”
她话音未落，手机又震动两下。
温亦佳看她没动，“你不看？”
赵信瑜说：“我怕看完心情更差，心灵鸡汤现在是在喝不下。”
吃完早饭又玩了一会儿，赵信瑜和老温曾秀打过招呼就打算回家去。温亦佳和她一起下楼，“我陪你回去。”
赵信瑜说，“你去干嘛？我妈那个人，这两天逮着谁都能哭半天，你还是别去给她发挥的机会了。”
温亦佳说，“你妈的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她能哭出来总比憋着好。”
赵信瑜嘴唇动了动要说什么，手机来了电话。她接通之后没听两句神色立刻变得惊讶，放下电话，脸色有点复杂，“韦奕安到我家去了。”
韦奕安就是她那个医学博士的前男友。
赵信瑜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温亦佳不放心跟着一路去。
到了赵信瑜家，气氛没有想象中那么慌乱。
韦奕安坐在厅里，体型偏瘦，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赵信瑜的妈和后爸陪着说话，桌上还摆着果盘。赵信瑜这几天就没见家里有正常过节的样子，乍一看还觉得有点不适应。她妈看她回来，笑着招呼，“信瑜，你和小韦的事怎么没说呀，你看家里也没有什么准备。”
赵信瑜若有所思，对韦奕安说，“你，跟我单独谈一谈。”
她妈轻声责备她，“瞧你说话这样子，小韦是特意来拜年的，你口气那么凶干嘛。”
赵信瑜眼睛里似乎只有一个韦奕安，盯着他看，韦奕安温和地笑笑，跟着她进房。
她妈转头招呼温亦佳，寒暄几句又拜过年之后，她就忍不住夸奖起韦奕安，“当初我就看小韦是个好孩子，也就是我们家信瑜不懂得珍惜，前两年听说他们分手我好几天没睡好，现在好了，太好了，总算是破镜重圆了。”
温亦佳陪着她东拉西扯地聊天，没两三句就被赵信瑜的妈说到韦奕安身上，完全就是看中未来女婿的丈母娘样。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赵信瑜和韦奕安从房间里走出来。
温亦佳看她眼圈泛红，丢一个询问的眼神过去。
赵信瑜朝她眨了一下眼，看着虽然哭过，但是眉宇间郁色一扫而空。
温亦佳放下心，没有留下吃午饭，把空间留给这一家子。
到了晚上和赵信瑜唠嗑，谈起了韦奕安，这才知道他来柯桥的来龙去脉。前一晚赵信瑜发过去的时候，他刚结束一个疑难病例分析会，根本没有看手机，凌晨的时候看见马上换衣服开车过来，早上到的柯桥，到了赵信瑜家发现她不在，家里气氛低落，赵信瑜的妈拉着他的手哭个不停。韦奕安先把人安抚了，然后找到借贷公司把钱还上，亲眼看着借据销毁，再陪着赵信瑜家人回来。等事情全部处理完，他再给赵信瑜发消息。谁知赵信瑜根本没看到。
温亦佳听到事情解决了，替她开心，“啧啧啧，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乱说，无价宝怎么会容易得到？你弄一个给我看看。”
温亦佳给她一个白眼，“把重点放到后半句行不行，夸你男朋友呢。”
赵信瑜说，“是前前男友。”
温亦佳唾弃她，“人家都这个表现了，你不是还要考验吧？我可真要同情韦奕安了，他换去西天取经说不定还容易点。我求求你别傲娇了行不行，就算当初是他不肯结婚，现在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机会挽回一下。小鱼，有种人有些事错过就不会有第二个机会挽回。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不容易，你别考验考验把人考没了。”
赵信瑜说，“你当我是什么人，现在还提什么考验，他把钱还上，我今天下午写了欠条给他。我要让我妈和叔叔都知道，这个钱不是白送的，省的他们以后再找他，这个钱我一定会还给他。男女之间，如果因为钱的时候有纠葛就显得不单纯。我要把钱还给他，等把账清了，我们才能好好在一起。”
温亦佳说，“小鱼，我为你骄傲。真是体现我们新时代女性的自主自强的风范。”
赵信瑜笑出声，“但是他这样赶过来，我真的特别感动，真的，佳佳，有那么一个男人，在你困难的时候出现解救你，那种心情真的不一样。”
温亦佳拿眼乜她，“够了啊，别塞狗粮来了，我有点撑。”
两人聊着聊着就发困，然后收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