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没想把带他回家的事在这会说出来。
但这的确是她委屈的点。
而随着她最后一句话说完,房间里静了。
南桑睫毛轻颤了瞬,紧闭的眼睛睁开。
全是泪水。
她想抬手把眼泪擦掉。
景深开始动了。
松开她。
漆黑的睫毛覆盖了眼帘,手一点点的把她睫毛上的泪水抹去。
南桑眼睛红肿依旧,视线却清晰了。
眨了眨,掀眼皮盯着景深漆黑似漩涡,让人什么都辨不出的瞳仁,轻声很小心和期待的问,“我说的,你有听见吗?”
景深恩了一声。
他接着抹去她脸上的泪花,声音有点哑,但是很平静,“和我在一起,还有什么让你感觉到累。”
现代人择偶,条件肯定是排在首要。
再后,有很多年轻人会加上另外一条。
情绪稳定。
情绪起伏受很多因素影响。
环境、气候、工作、压力,接着便是身边人。
身边人的影响巨大。
他的情绪可以决定你的坏情绪是缓解亦或者加重。
成为终身伴侣后更重要。
因为家庭琐事太多了。
争吵避免不了。
情绪稳定决定俩人是否可以冷静下来,正确的,理性的分析解决问题。
这点在家庭关系融洽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乃至影响你整个人的气运。
择偶加情绪稳定挺对的,没毛病。
但凡事有好就会有坏。
例如某一秒你会感觉,他情绪稳定到,和他对比鲜明的你像是一个……疯子。
南桑眼泪莫名因为他这句平静的话停住了。
尝试和他对视。
但他却不给,只是认真专注又温柔的轻擦掉她脸上的泪。
南桑嘴巴蠕动半响,哑声说让自己感觉很累的点,“有很多时候,我会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和你说话,总是得不得回应。”
其实不是。
唱独角戏这种感觉,只在盐城的时候有。
来到这没有了。
南桑话多也好,话少也罢。
景深会有回应。
不管字数多少,都有。
而且他像是在她脑袋里放了个蛔虫。
她在想什么都知道。
是真的,全都知道。
她没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了。
相反,越来越喜欢俩人间话不多,却惬意悠然的相处氛围。
如果某时刻有了唱独角戏的感觉。
那么问题兜兜转转的还是回到了沟通的开始。
情绪问题。
他的没担当、自私和胆小,让她疑神疑鬼、患得患失、不再有安全感。
委屈能自动消弭,却需要很长时间的自我安慰。
随着自我安慰的次数一次次变多。
某天会感觉到精疲力尽。
很累。
归根结底,这件事还是和情绪挂钩,南桑却就是点了出来。
景深恩了一声。
坐起身朝后,问南桑,“还有吗?”
还有吗?
南桑跟着坐起身。
看的却不是他,是俩人之间刚才因为拥抱像是不存在,现在因为他移开,突然又存在的分割线毛巾。
她看了几秒,抬头问:“你问我这个,是想和我好好沟通,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只是单纯的问。”
“解决。”
南桑笑笑:“真的吗?”
可为什么你骤然疏离的态度,让我感觉……不是。
像是在说,你说吧,全都说完了。
我会告诉你——既然这么累,就不要在一起了。
她喉咙滚动,尝试解释,“我之前问过你,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直在夸我。而你问我了,我说的话有点不好听。可能会让产生我是在指责你的想法,但我其实不是要指责你,只是想点出我们的问题,同样的,你也可以指出我的问题……”
南桑眼眶再次红透了,“我言辞犀利,没考虑你的自尊心,或者是我太咄咄逼人,不够懂事,不够善解人意,还很懒。这些你都可以说。沟通嘛,一个人构不成沟通的媒介,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
景深手突然抬起扒了瞬发。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一个动作而已。
南桑的话乍然而止。
嘴巴开合半响,因为急迫解释,朝前的身子收回,抿唇一瞬,低声问,“刚才我说的是我对你的不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景深松手,没看她,只是摇了头。
像是在说我对你没有任何的不满,你的一切都是好的。
可……
南桑指甲无意识的掐进掌心。
可刚刚她说了那么多。
沟通交流是两个人的事。
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的感觉。
为什么得到的却还只是只言片语。
言语对南桑来说没有行动有力量。
但它在此时此刻力量很大很大。
因为她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想要的是俩人可以好好的走下去。
感情越来越好,没有任何波澜。
在南桑心里,景深太聪明,他不可能不懂。
可……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玻璃房安静了许久。
景深打破了。
“还有吗?”
还有吗?
南桑声音很轻,“我不喜欢你打着为我好的名号不碰我,同时让我远离你。”
她哑声问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你是真的因为我身体不好,受不了,还是因为……”
南桑嘴巴开合半响,把话说完,“不想碰我,或者是不愿意碰我,我指的是到最后一步。”
只要是南桑在乎的人,不管他们说什么,别太离谱,涉及到她懂的区域,第一反应是信。
不是虚伪的信,是真的信。
后期也不会想太多。
如果某天发现破绽了。
南桑愿意信,加上只要对方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
她便不会去想,自然会长久的信下去,也没有不信的理由。
今天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
她委屈的导火索就是因为这件事。
怎能不细想。
南桑掌心被无意识越来越用力的指甲掐到有点疼。
她松开。
没接着掐。
很爱惜自己身体的拍了拍。
轻轻揉搓有点麻的手腕,垂眸平静的挑破,“你总说我身体受不了,但我刚醒来的那晚,你做了什么,你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你更清楚。”
她说不能细细推敲,一推敲漏洞百出的事实。
“我很多事想不起来,但不是傻子,那晚我好好的,今天我还是好好的。”
“请问。”南桑揉搓着手腕,看向景深,“你是钢铁人吗?”
景深盘腿,手臂耷拉在膝盖间。
她抬头。
他也抬头了。
漆黑的瞳仁,隐隐闪烁的看不清楚的晦暗。
除非情绪太外泄,否则南桑真的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现在还是看不懂。
不看了,问他,“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碰我?”
“你既然能把命都交到我手里,说只有我活着,你才有活着的意义。说明我对你很重要很重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碰我?”
南桑不明白,“为了把我挡回去,一直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就罢了。甚至在今晚告诉我,只要我跑一百米能不喘,就同意。我们最多还有三天,如果两天后的晚上出发,甚至都不到三天,你不是在等我身体好,是在敷衍也可以称之为拖延和我真的在一起的时间。”
南桑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她一直在问,长篇大论,全是她一个人。
字词瞧着犀利。
但其实不犀利。
因为态度。
南桑眼圈很红很红,唇角不断的在往下弯。
她语气平稳的要命。
但只要是个瞎子就能看出她心里不平稳。
在委屈。
委屈到全身隐隐都在抖。
揉搓手腕都压不下。
不只是委屈。
还有卑微。
从开始哭着告诉景深她心里不舒服。
就在无形的说。
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点出一大堆缺点,却说稍微别那么自私等。
像是在说。
对我好一点点就好。
他知她也知她说那么多的的真实意思是什么。
南桑却依旧解释了。
说不是指责,只是在沟通,你可以说我的缺点,不够懂事也好,太懒也行。
明晃晃的在脑门上刻了一行字。
不想对我比现在再好一点点。
那就哄哄我吧。
稍微哄一下。
南桑的每句话,都在无声的告诉景深。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