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没察觉,景深也没察觉。
她要,他便给了,“抱歉。”
不是南桑想要的对不起。
她气闷依旧转瞬变成神采奕奕,“哪错了?”
景深搓她的脸,不逗她,一针见血挑破关系品行的重点,“不该像是推卸责任。”
南桑知道他是故意的,在逗她,但能拿出来说的也只有这点了。
她把裹着的毯子变成披着,想拨开他的手。
没舍得。
只漏出一张脸,不无意引他难受,但脸还蹭着,眉眼闪闪的一字一句教他,“你说你不会再犯。”
景深恩了一声,勾唇复述,“不会再犯。”
“加你。”
“我不会再犯。”
南桑点头,很郑重的说:“那我原谅你了。”
她眉眼弯了起来,小声告诉他,“以后我们就这样,如果你错了,对我说对不起,告诉我你错在哪了,说不再犯。只要不牵扯到原则性问题,我还爱你,你也还爱我,我就会原谅你,和你和好,继续在一起。”
她接着说:“我也是这样。”
南桑没察觉景深有点愣,想了想,补充漏洞,“是否牵扯到不能触碰的原则性问题,你不要自认为,要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自己来分析,如果接受不了我会告诉你,接受得了也会告诉你。”
她再补充,“我犯错了,你也要这样,是不是不能原谅的原则性问题,我不能去分析,要你来分析。”
南桑问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景深不答反问,“接受不了之后是什么?”
南桑理所当然,“分开啊。”
她带着笑豁达道:“人生在世当随心所欲,远离一切让你内耗的因果,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不能活,看开点,洒脱点,才是长寿的秘诀。”
忠叔来叮嘱她的时候杨浅也在。
靠在门口打哈欠。
被忠叔反反复复的唠叨弄烦了。
直接打断,告诉南桑说不高兴了就离婚。
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变成亲情不乐意哄了就让他滚蛋,多的是男人愿意哄。
还说为了个男人委屈自己叫做没出息,叫做脑子进水,叫做给全天下女人丢人。
还说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只有这样才能活成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忠叔忍无可忍,在她订婚前夕和杨浅吵起来了。
他坚持己见,说人这辈子要有个伴,老了才有人照拂。
杨浅说有钱能请八百个保姆,脚丫都分给一人伺候,说他老旧过时,屁都不懂。
吵完这个吵感情论、生活论。
叽叽喳喳四五十分钟。
气的杨浅面子下不来。
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又骂了忤逆犯上的忠叔一顿。
俩人说的在南桑看来其实都有道理。
取其精华、丢其糟䎬,便成了如今这般。
她笑得乖的不得了,“你感觉我说的怎么样,如果哪不好你告诉我,我们可以商量着调整。”
没有哪不好,很正确且理性冷静的感情观。
但在景深思想里,只是文字理性冷静而已。
原则性问题的评判标准一旦掌握在自己手里。
情感所占比的重量,会让文字的理性化为乌有。
因为这个世上太多太多事,是分不出是非对错和曲直黑白的。
接受以及不接受,凭借的是重量占比,得失权衡。
就像是现在和十八岁一样的南桑,像十八岁那会一样,很明显的喜欢上他了。
离开这里。
他会充当瞎子,什么都不看,充当傻子,什么都不想,接着和她在一起吗?
不会。
因为那端连接的是南桑的命。
让南桑活下去,好好活着,对景深来说,重于泰山。
在山上的几天,是他没忍住酿下的祸。
祸已成,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他舍不得让春心轻易被撩拨的南桑因为他惹的祸委屈。
便只能这般将错就错,等出去再想办法斩断。
在景深心里,他和南桑在一起的可能,于南桑知晓景家出事和他有关系那一秒,便粉碎成了渣滓。
而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好哄又好满足的南桑,在想起来后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
会恶心到去死。
南桑说的感情观,在景深看来真的很理性。
像是只看是非对错,也真的很天真和虚幻。
就像他和南桑。
在景深心中。
俩人之间,从不是是非对错可以评断的。
南桑不知景深心中的复杂,只是很雀跃和甜蜜的笑着,像是一块蜜糖。
拽着他衣角晃,让他给点回应。
景深定定看了她好大会,低低的叹了口气。
没引着她喊名字,倾身吻住她的唇。
一瞬后鼻尖摩擦了瞬她的,“你真的好傻。”像是个有人招招手就能骗走的笨蛋。
南桑什么样,景深最清楚,比谁都清楚。
但挂念太深,会自动只看得见放不下的地,任由这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南桑想反驳说她才不是傻子。
被温存小动作弄得心里又甜又暖,只是嘿嘿笑,什么都没说。
距离夕阳落下还有半小时,南桑被拉起来了。
有点难干的黑色短袖套上,冲锋衣披上,蹬上景深脱下的鞋,在他给她绑好鞋带后,单手扶着扶杆站起身。
没等向他炫耀。
景深指向玻璃房前面矮矮的草丛,“去吧,厕所。”
他言简意赅戳破她屡次藏水,“去完把你今天藏的水喝了。”
南桑最开始很期待厕所。
想看看是什么样。
看到了发现就那样。
一个坑两边摆了两块挺好看的砖,周围是一圈硫磺粉,密密的,前面有草挡着。
南桑知足,还挺满意,最起码硫磺粉真厚,不怕虫和蛇。
但!它就在玻璃房前面。
很近很近。
草丛只到腰。
从外面能若隐若现的看见她头发。
南桑早上去完不想去了,水都不敢喝。
这会知道他让她走,是让她上厕所,抗拒,“我不想上。”
景深没商量的余地,“去。”
南桑知道他是为她好。
早上他还解释了。
说离得近她自己去,他也放心,不会总是提心吊胆的出来在附近守着,这样对她来说更没隐私。
南桑因为厕所的事闹两次了,知道他是为她好,也能接受。
但就是臊眉耷眼,闷闷不乐。
在景深又催了遍后,抬脚落下。
她精神很好,从醒来就是如此,但全身都是酸软的。
胳膊使不上力气,腿更是。
现在胳膊好多了,腿还是使不上力气。
硬撑着走几步会很喘,全身不停出冷汗,眼前发黑。
景深告诉她了,先动扶手。
她也记住了。
但开始第一步,因为心情不佳,忘了,先伸出去的是腿。
不等扶杆出去,腿软的像是面条往下倒。
被景深拉住后委屈了,眼泪汪汪。
景深叹了口气。
“再给你挖一个。”
南桑懵懂,“什么?”
“你想在哪,就在哪给你挖一个,但有条件。”景深脸有点板着,却很温柔和耐心,“好好走,每一步都认真点。”
他为了让她不再闹,掰开揉碎了向她解释,“第一,你自己想独自去,不想我跟着,认为丢人,会短暂的心情很差。虽然哄哄就好,但因为这种小事心情不好本就不值得,得失差异化太大。第二,你该走走了,不然等后期身体补好了,气血不平衡时间太久,腿要做推拿,疏通结节筋脉,到那会你更罪。”
他问她,“行吗?”
南桑抿抿唇,“景柏。”
景深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继续,“行吗?”
南桑不是想要吻,是有话想说,她在被亲了后没解释,接着往下说,“你怎么会这么喜欢我啊。”
她嘿嘿乐,因为这个发现甜蜜窃喜的像是偷吃鱼的猫,“超级超级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