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对视了许久。
景深启唇:“京市现在是五月,但还是凉。”
他像是有点累的把发朝后轻扒,对南桑笑笑:“把外套穿上,你不能感冒。”
南桑没动也没说话。
景深也没再看,回眸抬起手。
哗啦一声,冰凉的铁拷落在景深腕间。
景深抬脚迈出和南桑住了两个月零十天的酒店房门。
南桑视线从门口移开,抬脚出去。
拎起桌面上,两个多月她都没找到的证件。
把旁边放着的,景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风衣挥落在地面。
景深涉嫌重大经济案件,案发曝光时人在国外。
丽水的天气和江南一般无二,但是治安却大相庭径。
不好说身上钱财多到数不清的景深会不会铤而走险,找上雇佣兵发动兵火潜逃。
案件由京市通报国际,联合查办。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国际警方提前打好了招呼,带了三个车的警,定下了机舱的前半截。
但没有意外。
景深被从酒店带出来后,安静的上车,一路到机场。
安静的登机,坐在窗边的位置,看外面的天色从亮到暗。
在十个小时飞机落地京市后。
景深下飞机。
脚步顿了一瞬后回眸,看向民舱下来的密密麻麻的人群。
“景总?”
景深回神没再看,躬身上车。
车辆消失在黑夜后,南桑从机舱里出来。
在一阵风吹过,搓了搓手臂下乘梯。
从机场被人引着进了会厅,伸手勾起笑:“好久不见。”
若秦旭不是一头狼。
南桑没想再出现在京市政商名流间。
北棠最后归谁,北部又归谁,南桑有点说不清楚的疲乏,不想管。
但秦旭是头狼,还是想造反的狼。
南桑只能自己来。
把北部也好,北棠也罢,重新收入囊中。
看景深如何众叛亲离,无人能救,无人会救,也无人敢救。
北部刚立项的时候,景深带南桑去应酬,和南桑详细讲过京市家族间的利益纠缠,敌对往来。
后来给南桑的入资方资料上标的更清楚。
帮北部立项,把景深捧起来的是一派。
自然还有另外一派。
北部出了大乱子,之前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吃瓜落。
他们忙着自保,就该有人忙着趁火打劫。
南桑找上的就是趁火打劫这一脉。
在地下那会和他儿子打过交道,后来还交恶了。
但是当想得利益相同时,再大的恶也能烟消云散,握手言和。
年逾五十,和钟老地位不相上下的杨付桥站起身和南桑手相握,“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南桑抽回手笑:“怎么知道的?”
“你当初进去后,谁都查不到具体的消息,南镇找人花了大价钱托我查你的死亡证明,景深申报了,但是并没有执行,也就是说,你还活着,否则他为什么不给你执行死亡证明,让北棠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重回他身上。”
杨付桥笑的意味深长,“不止还活着,甚至不是在里头,是没有任何手续的在外头,就这么把景深给拉下了马,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话的意思多重又复杂。
一说南镇在他麾下,南桑若是配合,南镇生死与否,他说了算。
二是点名南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她的自由从落地京市,景深进去,就不由她本人掌控了。
三是间接的提起南桑能握住北棠和北部的最有利东西。
一直在,从来没消失的北棠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
这百分之二十一,能让本就是戴罪的南桑和景深一起再进去,也能助南桑重回高位。
南桑想和他曲意奉承,也该和他曲意奉承。
景深被带进去调查,到证据确凿立案,到判刑收监,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路。
就算不提景深,还有景深背后的人。
他身后除了和北部有关系的那些人,没关系的钟老,是否还有别人,会出面保他一命。
明面上的,南桑要朝火上添油。
背地里的,需要时间让他们出现,不让他们挡自己的路。
杨付桥地位尊贵,和钟老几乎不相上下,是南桑最有利的帮手。
真的该曲意奉承,但却莫名没精神。
不止没精神,大抵是机场温度本就打的很低,只有他们俩人的会厅温度更低。
只穿了身裙子的南桑感觉有点冷。
她不太想笑,便没笑了,后背靠向椅背,疲倦的按了按太阳穴。
直接道:“给我办取保,让我出现变合理化,推我上去。利你找人,你儿子随便哪个情,或者是你老婆的哪个远房亲戚,三个月后,我拥有的全部,我都会掏出来给她,分文不要。”
现代人谈生意,你来我往,百般试探。
小生意尚且如此,大生意更是如此。
从没有南桑这样的。
南桑继续:“秦旭那你不用担心,我明儿就解决了他,他名下所得全都归你。”
南桑想了想,“我的,秦旭的可以给你,但后期入资的,拿大价钱想做掌权者的,我做不了主,我建议你也别碰,你身份总归特殊,需要个外场的人张罗。”
北部方阳出事,缺钱,还是很大一个缺口。
南桑的百分之二十一重要,能拿着现金进来的人更重要。
大事落定后,北部要重新启动。
到那会谁给的钱多,谁便会挤下南桑成为北部下一任掌权者。
南桑的意思是,她的秦旭的都可以给他。
但下任掌权者的别碰,他的身份地位在,也碰不起。
南桑要的不多,给的却多的厉害。
是个人都会心动,杨付桥也不例外。
他却多疑了,“为什么?”
照南桑的话,南桑是倾出了全部家财,只要三个月的大权在握。
三个月后呢?
她会愿意一无所有的从北棠离开吗?
南桑知道他问的是为什么,但其实是别的意思。
沉寂几秒,笑笑说:“签合同吧。”
南桑从会厅出来天色已经暗透了。
她仰头看漆黑的夜色,拦了个出租车去墓园,路上打了个喷嚏后,找出刚找杨付桥要的现金,“你的外套能卖给我吗?”
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外套?”
“对,我刚回国,没带外套。”南桑想了想:“有点突兀,但我三个月内真的不能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