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没说你后悔什么,但她知道,景深知道。
景深沉默许久,抬手遮住南桑的眼睛,“睡会吧。”
南桑眼睫在景深的掌心眨了眨,默默地想,他没后悔过。
因为后悔与否,俩人的结局都不会有变化,后悔也无用,不如就当他从来没后悔过。
南桑一觉睡到下午,精神好多了,又被景深带去了家电城。
定家电比定家具快的多,不过是尺寸问题而已,赶在家电城关门前结束了。
南桑因为白天睡的时间长,晚上不困,在沙发上玩玩手机看看电视和电影。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轻轻握着她的手松了。
南桑抬眸看了眼,景深睡着了。
南桑下意识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秒后,蓦地有点说不出的烦躁,把声音开到最大。
大到震耳欲聋的程度,景深醒了。
南桑却还是有点烦。
坐起身直接给了景深一巴掌。
这巴掌的力道很重。
重到南桑甩了甩手腕。
景深肤白,脸上直接多了个巴掌印。
他舔掉唇角的血渍,回眸看向南桑。
南桑的这巴掌没征兆也没预警,更没解释。
景深最后什么都没说。
在南桑冷着脸重新躺下后把毛毯给她盖好,抽出她的手腕沉默的给她揉了揉。
南桑因为怀疑景深喜欢自己的时间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要早得多,情绪变的极为不稳定。
上一秒还在好好的和景深说话。
下一秒劈头盖脸就打。
在景深带她去庄园看改好的地基,随口说了句过几天让人搭个秋千,和景家一样的时候。
不管不顾的在众目睽睽下,开车对着景深就撞。
庄园的土地下泄后,潮湿的厉害。
景深被撞到在地面滚了几圈后,全身泥泞。
南桑却依旧没完。
眼神狠辣,脚踩油门。
轰隆一声朝着景深撞了过去。
速度快到像是要把景深直接撞死在这。
没撞到。
景深滚去了楼板里。
南桑的车被一大堆围上来的工人堵住。
景深爬起来,越过人群,开车门俯身,定定的看南桑握着方向盘紧到指骨青白的手指,和恼怒到一直哆嗦的全身。
眼圈蓦地红透了,浅浅的呼吸了口气,伸手把南桑握着方向盘的手掰开。
脱掉身上沾满了泥泞的外衣。
弯腰把南桑抱起来放在后座,开车带她回酒店。
出来后的景深脸上褪去泥泞,多了道刮痕。
他在沉脸看电视的南桑面前蹲下,哑声说:“最后的结果不会变。”
景深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相信我,最后的结果会如你所愿。”
南桑情绪不稳定,是因为那晚做的梦。
若是景深喜欢自己的时间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早的多。
那么因为景家而家破人亡的景深,那些年似乎过的……也挺苦的。
这个想法只是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而已。
可是对南桑来说。
无异于凌迟。
景家家破人亡,她沦落到这番地步。
同情起景深。
对不起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那些爱她的家人,南桑的情绪如何能克制的住。
她对于动辄大打出手差点撞死景深没有半点解释。
景深却像是知道了缘由。
起身把全身泛起细密抖的南桑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别怕。”
要死的是景深。
他清楚,她也清楚。
安慰着南桑别怕的也是景深。
景深侧脸吻了吻南桑越来越长,和从前也越来越像的发:“别怕,你会如愿的。”
很奇怪,但缠绵了南桑几天的不稳定情绪就这么稳定了下来。
模板房到了。
景深带南桑去看。
厂家运过来的模板房和景深电脑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景深唇角勾起笑,告诉南桑说:“最多五天,模板房会安装好,再有三天,我们就可以搬家了。”
比南桑预想中快了一个礼拜。
南桑哦了一声,兴致缺缺。
景深却性质昂扬,又找了一批人,在地基周围泥泞的土地上洒石子。
一走一腿泥的地能走人了。
南桑有点好奇。
提着白色长裙的裙摆,垂着长发,在背景是一片绿色的草地上朝着远处的庄园走。
“桑桑。”
南桑抬眸,看向石子路那头的景深。
景深对南桑笑了笑。
南桑沉默几秒,对景深也勾起了一抹笑。
离远了看。
处在人声嘈杂中的二人,像是一副绝美的画。
景深什么都测算的很好,工期也是赶了又赶。
但天总是不遂人愿。
模板房的中梁柱发错了。
没这个中梁柱,房子搭不起来。
厂家急的打电话给景深,几乎要哭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立刻马上给您发。”
景深沉默许久,说没关系。
挂了电话后告诉南桑:“可能要再晚几天。”
南桑哦了一声,没什么所谓。
晚上南桑睡到一半醒了。
侧目看无人的另外一半,起身出去,瞧见景深在窗口抽烟。
南桑没搭理,转身回去了。
她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烦的。
不过是晚五天而已,也已经比预计中早了三四天。
南桑掀高被子撇嘴:“无病呻吟。”
南桑感觉只是晚几天而已,其实没什么区别。
到五天后中梁柱到了,抬眸知道晚五天的区别是什么。
暂停了二十天的雨要来了。
寻常地界想在下雨天接着建造工程,只需要在上头搭上遮雨棚。
可这地不行。
庄园占地偏僻,周围除了树还是树。
风雨交加下,什么都做不了。
房屋建造暂停,家具家电进场暂缓。
四天后。
雨停了。
景深带南桑去庄园。
看因为下水管道堵塞,而漫到地基上的水,沉默了。
而南桑,感觉时间在这瞬间仿佛倒转了。
倒转回了那场大雨后。
这地也是一片泥泞,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中间这二十多天的挣扎像是无用功。
想要接着挣扎可以。
只要你有时间。
可是没时间了。
南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还有七天,他们就要回国了。
而这地的水想清出去,潮湿的模板想要烘干建好,他们住进去,最低要十天。
景深安排工人善后,在傍晚带南桑回酒店。
晚上吃饭的时候掀眼皮问南桑:“晚几天行吗?”
意思是晚几天回去行不行。
南桑头也不抬,“不行。”
景深睫毛轻颤了一瞬,“就五天。”
他在南桑不说话后呼吸微凛,“四天行吗?”
啪嗒一声,南桑把筷子丢了,抬眸看他,眼神阴冷且阴郁,绝对到毫无商量的余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