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去年的年三十几乎要泣出血泪。
脑中繁杂多到像是要撑破脑袋。
这年的年三十。
简单到发指。
南桑又找出了点和景深欢好的好处。
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用去想。
只能任由眼神涣散模糊到没有焦点。
空旷的看着面前明明不会动,却在不停晃动的窗户。
随后瞳孔微动。
呆呆的看着窗外绽开的巨大烟花。
晕眩到极致后,闭上眼。
隔天早上。
南桑被叫醒。
通红的眼睛睁开后,又软又懒的恩了一声,翻身想接着睡。
被景深拽了起来。
南桑坐在床边打着哈欠,在景深没瞧见的时候朝身后躺。
又被景深拽了起来。
南桑这些天一直是睡到日上三竿,浑浑噩噩,半梦半醒。
就算是这样,还是不够睡。
她在被景深再次拽起来后烦了。
发了脾气。
把景深给她戴上的帽子和围巾扯下来朝地上砸。
景深蹲在被抱着坐在玄关沙发上的南桑旁边,“到车上再睡。”
南桑烦闷依旧:“去哪啊。”
“大年初一不在家待着,你想去哪啊!”
南桑从出院后,脑子一刻没停歇是真的。
养尊处优的活着也是真的。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被养的有段时间,被拍两下就闭眼一觉睡到天亮。
而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要什么,只要略施小计,就总能到手。
加上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剩下的只是静待它发展。
无意识的。
南桑被养的有点霸道和任性。
烦闷了,有时候都懒得遮挡。
因为这些天一直躺在床上几乎没下去过,意识也没怎么清醒。
火气上头。
不管不顾的滑下去就朝房间爬,想回去睡觉。
不过两步,被直接抗了起来。
南桑扑打景深,十三岁的乖巧和听话一扫而空。
不止打还怒骂连天。
在出了家门后,被冷风迎面一吹,瑟缩了一瞬,老实了。
景深垂眸睨了眼南桑,莫名低低笑了声。
掀开身上的大衣,把手脚并用朝他怀里爬着御寒的南桑裹在怀里,小跑带她上车。
到车里,南桑躺在副驾驶座昏昏欲睡。
迷糊中感觉景深的手牵着她的了。
烦躁躁的打掉,转身背对他。
在被拽过来后,脸挨着胳膊又伸过来的景深睡着了。
再醒来。
是在狗市。
大年初一。
很多人不下班,甚至要加班。
狗市就是如此。
因为年关过后就是情人节。
到处都是闲逛的男男女女。
南桑不困了,坐在轮椅上,勾着脖子看在透明箱子里蜷缩一团冻的瑟瑟发抖的小狗。
景深推着南桑在一个卖苏牧的小摊上停下。
手轻轻揉搓小狗的脖颈,告诉南桑说宠物店的狗乖,但是不如散养的狗身子骨好,有灵性,知道护主。
他侧目看向南桑说:“好好训养的话,不会走丢,会一直陪着你。”
南桑从到了狗市,就唇角噙着笑。
在景深问喜欢哪个的时候,还是噙着,甚至躬身碰了碰呜咽的幼崽,却说:“过几个月吧。”
景深唇角的笑僵住。
南桑没察觉,低声说:“现在不想养。”
南桑从前对养狗有兴趣。
但现在,没了。
因为她没有家。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所以,要狗有何用,又要带它去何处?
南桑把手收回,平静的表示要回去。
景深却没走,半蹲着说:“养一个吧。”
除了景深非要做没有商量的床事。
南桑想干什么,景深基本都应。
南桑看着面前隐约又像是回归床事那般没有商量余地的景深,皱眉有点不耐烦。
却按下了,改口说好。
景深低低的呼出口气,说:“是你要养的,你就要对它负责。”
南桑微怔。
景深说:“要陪着它,喂养它,看顾它到老。南桑。”
景深说:“只要你不抛弃它,它就不会抛弃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南桑定定的看着景深,恩了一声。
景深唇角勾起笑,低声说:“是你要养的。”
景深说:“你重复一遍。”
南桑重复:“是我要养的。”
“你要对它负责,要陪着它到老,只要你不抛弃它,它就不会抛弃你。”
南桑沉默几秒后,重复了。
南桑以为景深在这蹲下,是瞧上了这中间的一个小狗,买下就可以走人了。
却不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景深推着她在人潮攒动的狗市里游走。
在每个有苏牧的摊子都会停下。
看看眼睛,看看爪子。
随后提着让它和南桑对眼神。
在南桑兴致缺缺,狗冻的也像是兴致缺缺后。
放下,推着南桑接着转。
狗市就是个小市集。
一个小时的时间,南桑被推着转了三圈。
在忍耐到极限后。
南桑抬眸和个黝黑的狗对视。
南桑烦躁的厉害。
想踹这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狗一脚。
触及到它乌黑湿漉漉的眼睛,脚尖顿住。
在小狗爬起来摇摇晃晃轻蹭她小腿时。
嘴巴蠕动片刻,喊景深。
手指着这明显不是苏牧的小狗:“就它吧。”
这是土狗。
看不出是什么串的,长得还有点丑。
而且……像是有病。
景深皱眉想拒绝。
但这小狗一直朝着南桑看。
景深回眸,看向南桑垂下眼尾睨着这狗,唇角跟着勾起一抹笑。
三百买下。
像是没了洁癖,抱起来放进南桑怀里。
南桑垂眸看自己雪白羽绒服上被这脏东西沾上的痕迹。
再看景深眼底隐隐荡着的满足。
莫名的。
心口袭上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异。
南桑感觉,景深似乎不是在给她买狗。
是在给她买一个牵绊,让她放不下的牵绊。
这种怪异的感觉,一直到车行驶到医院还在。
南桑问景深,“又查什么?”
景深把南桑抱起来,“我们来治病。”
景深说:“病治好之后,你的肚子里会有个孩子,用脐带和你相连,命和你牵在一起,一辈子长长久久的陪着你。”
南桑怔愣住。
被景深抱进科室后环视里面站满的白大褂。
目光落在旁边摊开的针灸布袋。
她想说话。
景深已经弯腰,和坐在床边的南桑对视,他眼神专注又认真,“你说的,你想要肚子里有你和我的孩子。”
景深眼眶突兀的泛了红:“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