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有瞬间感觉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不是穿衣打扮。
是干净的小脸和干净的眼睛,还有毫不犹豫的飞奔。
眼睛像头小鹿的小姑娘跑得飞快。
擦过南桑,直直的扑到景深怀里。
隐约的。
南桑闻到了少女的香甜味道。
“哥哥!哥哥!”少女抱着景深欢呼雀跃:“咱俩竟然偶遇了,咱俩竟然偶遇了!哥哥……”
酒店门口。
小丫头抱着景深,突兀的,开始放声大哭。
她的哭声委屈极了。
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孩终于找到了归处,眼泪大颗大颗的浸入景深的胸膛间。
景深顿了几秒,手抬起,没推开,轻轻落在她肩背:“别哭了。”
“我为了你来京市上大学,可整整四年,我都要实习了,但你却一次都不来看我,还不告诉我你在哪,最可恨的是陈绍南那个王八蛋,明明知道你在哪,却就是不告诉!还防贼似的改手机密码,就怕我偷看他的手机。”
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眼睛抬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讨厌我。”
小姑娘穿着很简单,标准的大学生装扮。
白色的羽绒服,背着双肩包,不施粉黛,却自信又张扬,还有种被娇养大的无谓。
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门口一点不怯场的蹦跶。
也丝毫不介意别人侧目的目光,大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南桑本来真不想插嘴。
俩人的氛围也不适合她插嘴。
但……
南桑看了眼手表,“你还需要多久?”
景深的声线很有质感。
南桑的声线其实更特别。
有点软却也脆。
不是京市的片腔,是种带了点冷声的清丽腔调。
轻而易举的打断了小姑娘的话。
抱着景深的陈绍萱回眸,看到南桑眼睛亮了亮,“你长得好漂亮啊。”
南桑看向她:“你是陈绍南的妹妹?”
“你认识我哥?”
南桑点头:“我和景……你哥哥有事要办,赶时间。”
陈绍萱擦干了眼泪。
出乎南桑意料的懂事,松开景深朝后退了一步,“那你们先去忙,我在……”
陈绍萱指酒店玻璃里面的沙发:“我在那等你好不好?”
景深没说话。
南桑先开口:“好,去等着吧。”
南桑率先转身走,走了两步回头,皱眉不悦:“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别的局迟到就罢了。
南桑心里没底的,半点也不想失礼。
景深手插兜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抬脚跟上。
却不过几步。
南桑看到陈绍萱拉住了他的衣角。
眼睛乏乏的,“哥哥,我……我在等你,你别躲我,一定要……”
她像是又要哭了,“一定要来找我。”
景深垂眸看了她几眼,恩了一声。
南桑到和景深去等电梯时,回眸看了眼。
陈绍萱还在原地站着,手搅在一起,可怜巴巴的看着景深。
南桑没看了,抬脚进电梯。
看着反光板里沉默的景深,莫名吐出一句,“原来你第一次抛弃我没多久后,就又有妹妹了。”
景深掀眼皮在反光板里和南桑对视,几秒后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南桑也没再说。
这场应酬远比南桑以为的规格要高出许多。
不是包厢的档次,也不是饭和酒的档次,是人。
京市圈子里里的人分三六九等。
就像是世族子弟。
有的生下来就被放在继承人的位子上培养着。
他们不花天酒地,不美女肆玩,有礼貌有教养有学识也有气度。
这种人是九等。
有的人乌七八糟,走的路子擦边,生活荤素不计。
求人办事全是砸钱美女。
这些是三六等。
景深带南桑来的这个场。
在座的七八位全都是九等世族子弟。
他们和南桑从前接触的乌七八糟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知道南桑从前的事,眼神却没鄙夷和不屑,很气的对她笑,和景深闲聊起从前的旧事。
南桑这才知道。
这些人从前是景深的同学和同僚。
看着在圈子里不打眼,坐的位子却都控着实Q。
其中一个喝多了酒,看景深的眼神不无遗憾,“如果你当初没从江南离职,再过两三年,也该被调来这了,是我的直辖顶头上司。”
景深捏着白酒耳杯轻转一瞬,笑笑:“人各有志。”
几人笑:“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欣慰你愿意联系我们哥几个。”
南桑侧目看了眼景深。
景深却没看她,仰头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南桑不劝也不挡,在旁边听他们闲聊。
慢慢的摸出了大概。
景深当年在校的时候也好,在职的时候也罢,是真正的风头无良,无人能出其右。
有的人自有他的人格魅力。
景深就有。
他性子孤傲又冷淡,加上不提景家的名字,本来瞧不上的人很多。
却不得不瞧得上,因为他做人做事都黑白分明,永远的对事不对人。
看顺眼的,会护你后背。
看不顺眼的,连钟老那种身份的,都高傲的不屑搭理。
慢吞吞的,围绕着他自成了一个圈子。
大家都很稀罕这个年少天才。
对于他后来进京市地下大肆敛财唏嘘却没有不屑。
因为景深在地下从来没和他们联系过。
哪怕他们的身份能给他提供的便利太多太多,却就是不联系也不搭界。像是没处成过能穿一条裤子的哥们,没在他们有难处的时候搭过一把手。
他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假。
却没不择手段到他们身上,不让自己的一身污名和他们沾染上半点。
重新开始联系,就是婚礼前十几天。
说想联系他们把北部立项。
在位的,最想要的就是Z绩。
这种事如果成了,景深翻身,他们更是跟着朝上爬一个台阶。
可北部开发没南桑想的这么简单。
这么一大块地,牵扯到上游城市每年的排涝。
不是没人想开,是没把握。
上面的人自然不可能主动提,做好了还好,做不好,会惹上大麻烦。
你可能十几年就焊死在那个位子上了。
话题聊到北部。
景深端着酒杯起身,声音冷淡依旧,却带着绝对的说了自己现在有的。
他手里握了北部百分之八十的地皮。
准备好了资金。
联系了银行,起草了十几个方案。
他说:“我拿我命做赌,北部一旦立项,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