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话出口,江宴欢才觉得自己问的有些不妥。

    头上有着这样的伤口,应当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偏生自己还嘴巴这样快的问出了声...

    “不是,妾身不过是随意问问,若是九千岁不便,就当妾身......”

    还没等江宴欢解释完,水池中的男人就轻笑着开了口。

    “无碍。”

    江宴欢松了一口气,这才确定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放心往下问着。

    “九千岁这疤虽然不大,但当时应当是伤的口子不浅,如今此处倒是不长发了呢。”

    “这伤不算大,但本督却已经记了好些年了。”

    确切的来说,不是这道疤,而是因为这伤而遇见的那个人,那段时间,他应当永远都不会忘记。

    一边说着,沈墨彻语气淡淡的说起了关于这伤疤的由来。

    “十二年前,本督刚从宫廷中逃出来,一日一日的躲着追兵的查补,身上又不见分文。”

    “那时我年岁尚小,没什么赚钱的能力,店家见我这般狼狈的孩童,皆是不肯收我做事。”

    “本督没法子,身上也还带着伤,便只能沿路乞讨,若是运气好些,一日便能吃上个两个馒头。”

    沈墨彻说这些时,语气中竟然听不出带着什么情感,淡漠的像是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关人的故事。

    江宴欢静静的听着,不难想象出那样小一个孩子,在那个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分一秒,比起现在沈墨彻淡漠的三言两语,恐怕还要多上千倍的痛苦和困难。

    “那片街上的乞丐不少,应当是觉得这样一个孩童的出现,抢了他们的生意,便时常带着好几人来驱赶本督。”

    “怎么这样?”江宴欢有些愤愤不平。

    “那时候本督伤口未做处理,还严重了许多,跟人打了几个回合便不行了,满街逃窜,这头上的疤,便是当时那些乞丐瓷片所扎留下来的。”

    破碎的瓷片扎进沈墨彻的脑袋里,却让他无法顾及疼痛,只管拼了命的往着前面跑。

    江宴欢有些着急:“后来呢,他们抓住你了吗?”

    沈墨彻摇摇头,眼中的神色变得温柔十分,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人高兴的过往。

    “后来......”

    “住手!!”

    一名穿着蓝色衣裙的小姑娘将双臂张开挡在他身前,声音清脆有力。

    “青天白日之下这般打人!你们若是再动他一下!本小姐可就报官了!”

    几个乞丐见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嘲笑着上前了几步。

    “我说小妹妹,你要是当真好心,就给我们些银子才是!”

    “就是啊哈哈哈哈!况且古往今来,这英雄救美的事情都是男子在坐!你一个姑娘家家!装什么模样!?”

    沈墨彻躲在小姑娘身后,看不清她的面貌,听到这话便一瞬间的心紧。

    要是这姑娘也害怕,又不管他了,那他该如何是好?

    这样一个姑娘,怎么会打得过那些乞丐!?

    谁知那小姑娘冷笑一声,拍了拍手,扬声道:“抓起来!全部送官!”

    众人这才发现这姑娘的周围跟着好几个下人,可见不是什么小户人家的女儿!

    “诶!小姐!小姐饶命!”

    “是小的有眼无珠!小姐!!”

    那姑娘像是恍若未闻,只管抱着手看自己的下人将几个乞丐都押着离开。

    解决完了那些乞丐,那姑娘就转过来笑着安慰他。

    “无事了,你莫怕,我不是坏人。”

    “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吧......”

    沈墨彻回忆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那时本督已经精疲力尽,知道获救后便松了口气,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些年来,本督一直都在寻找此人。”

    江宴欢听完点点头,心中却又些不知所起的熟悉感。

    好像在自己的某一段记忆中,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般。

    “那姑娘确实是个好极的人,九千岁若是找到了,定然是要好生感谢的。”

    沈墨彻看了江宴欢一眼,像是默认。

    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过寻找这个姑娘,但是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时间久远,现在更是连那姑娘的脸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模样了。

    但是他知晓,当时的困境没有将自己困在原地,只是那串糖葫芦,那样温柔的话语,将他困在了某个地方,直到现在。

    他一定要找到她。

    江宴欢沉默的给人按摩了一下头,垂着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辰差不多了,九千岁可...”

    江宴欢的话没说完,便有一只滚烫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在想什么?”沈墨彻仰头看她问道。

    江宴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这个问题,却又不能说什么都没想。

    看着男人的眼神,江宴欢慌忙想了另外的法子,将头缓缓低下,就着这么一个交错的位置,吻上了男人的薄唇。

    这样的主动,是头一次。

    “妾身自然是在想九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