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有些惊讶:“原来二哥经常先斩后奏?”
“你二哥什么尿性,你不知道?当年他二话不说,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说你有危险,让我过去救你,我……”江逾白深吸一口气,“他是有多信任我,才觉得我能赶得及回去救你?”
提起六年前的事,温迎心情沉重。
当年确实是因为江逾白及时赶回来,她才得从那艘船上脱离危险。
“可你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及时赶回来了。”温迎诚恳道,“逾白哥,不管是我二哥的事,还是当年你救我的事,我都特别、特别感谢你,你是我们温家最大的恩人。”
江逾白这些年对他们兄妹俩的付出,温迎一直都记在心里。
不管是最开始调查温家当年的真相,还是他一次次救她和二哥于危险中,他都是他们兄妹俩濒临绝境时,唯一救赎的光。
是他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那头沉默了两秒,语气揶揄,可藏着无尽失落:“傻瓜,都是一家人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温迎微愣,抬头望着碧蓝的天:“就算是一家人,也要说谢谢啊。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付出方即使心甘情愿,接受方也不能把对方这份无条件付出视为理所当然。”
“迎迎,”男人声音低哑,裹着深情,“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是啊,但你是人,也会累的。”
“所以你不是回馈我了吗?”男人语气温柔,“迎迎,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馈赠。”
温迎怔然,失笑:“我们怎么气起来了?”
“就是,你再一直感谢我,我就真不理你了。”
温迎笑出声:“好好好,不说了,对不起。”
“……”
温迎拉了拉宽大的帽檐,走过去拦车:“好啦,逾白哥,车来了,先不说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
挂断电话,温迎上车,车子启动离开。
她望着车窗外不断退后的景物,心情五味杂陈。
从她知道二哥还没死那一刻,她幻想过无数回来帝城的场景。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她很清楚。
如果不是为了回来接二哥,或许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踏入这个曾令她无数压抑痛苦的城市。
这个地方,除了珊珊和二哥。
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
季家。
和老爷子下棋的期间,季庭鹤的手机一直在响。
好不容易熬到一局结束,老爷子终于舍得放行:“行吧,你这个大忙人,现在找你都难如登天,难得委屈你在这儿和我这个老头子下棋了。”
季庭鹤扯了扯嘴角:“对不起,爷爷,下次有空再过来陪您。”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
“看吧,你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空。”老爷子往了一眼窗外,叹气,“庭鹤,过两天是不是就是迎迎的忌日了?”
男人眸色一滞,嗯了一声。
老爷子收回视线看向他:“那你还和往常那样,过去陪她?”
“嗯。”季庭鹤垂眸,摩擦手里墨蓝色的打火机,“如果我不去陪她,她一个人在那边会很孤单。”
自从把温迎送回温家后,每年两个日子中,不管多忙,季庭鹤都会放下手中工作去陪她们。
一个是他母亲,虞雪樱的忌日。
还有一个,就是温迎的忌日。
温迎去世后,他的生日,只剩下陪虞雪樱这一件事做,再也没有会给他做一碗会有鸡蛋壳泡面的人了。
老爷子眼露心疼:“庭鹤,你想守着对迎迎的思念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老爷子心里明白,他这个孙子这一生,命太坎坷艰苦,那十多年的流落生活让他心性变得极其冷漠薄情,对很多事物都很难生出喜欢之情。
可温迎的出现,让他开始变得像个人,有了一些人情味,而不是冷冰冰的利益工具。
所以在知道他和温迎在一起时,老爷子从未想过要阻止他们,一直都支持季庭鹤做的任何决定。
因为他是真的心疼他。
可也正因为太心疼,所以老爷子更希望他能尽快从温迎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季庭鹤沉默半响:“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
“爷爷只是希望你能释怀,只有这样,你才能过得轻松一些啊,”老爷子语重心长,“庭鹤,你要学会放过自己,明白吗?”
“……”
-
季庭鹤离开季氏公馆时,正好是黄昏时分。
晚霞余晖被拉长,投射在人世间,恍若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金毯子,初秋的风带来一丝丝凉意,裹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不断从车窗灌入。
贺征在前面开车,闻到空气中的花香,有些疑惑:“老大,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花香?像是……玉兰花香?!”
贺征对花没什么研究,也记不住那些花种,唯独对一种花印象特别深刻,几乎只要鼻子一闻到,他就知道是什么花,并且是哪个季节开的。
那就是白玉兰花。
每当玉兰花开花季节时,他每次去玉庭苑都能闻到那股玉兰花香,所以对这个玉兰花香的香气特别熟悉。
季庭鹤自然也闻到了。
他偏头望向窗外,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家花店。
“老大,那里有一家花店,那股花香应该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停车。”
贺征立即靠边停车。
季庭鹤下车,抬步往花店走去。
“欢迎光临!”花店老板娘笑着出来迎接,“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花?”
“有没有玉兰花?”
“有的,这边就是。”老板娘指着放在角落里的那束玉兰花,“先生,这是今天店里最后一束玉兰花了,请问您是要这个吗?”
“我要了。”
“好的,我这就给您包装。”
趁着老板娘包装时,季庭鹤环顾整个花店售卖的花种。
老板娘很快包装好递给他。
季庭鹤接过:“你们这里有凌霄花吗?”
老板娘摇头,笑道:“先生,现在已经是九月份,凌霄花的花期已经过了,而且这种花和您手中的玉兰花一样,帝城这个天气不适合栽种,我店里的玉兰花还是我让人从人空运过来的呢!”
贺征贺征结完账,收起手机,问:“老板,那你们是从哪里空运的?”
“江林城呀!江林城最具有特色的花种,就是白玉兰花。并且九月分的玉兰花,只有江林城才会有,其他地方很少见。所以,如果你们想去看的话,就趁着这个九月尽快去看,不然过了这个时间,就只能等明年了。”
“这样,谢谢您。”
“不气。”
两人和老板娘道别后,转身离开。
他们刚离开,花店再次出现进来一位顾。
老板娘看到来人,着实被眼前的女人惊艳了一下。
女人一身吊带碎花黄色长裙,露出的肌肤雪白如玉,头戴花朵度假宽檐草帽,帽子那两条细纱绑带藏于那两条黑色长辫中,乖巧地垂落在她两肩。
草帽下面的那双杏眼,灵动如水,像是一片汪洋,清澈透亮。
她红唇微弯:“您好,老板,请问有白玉兰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