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舒心的瑞王殿下偶尔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北疆时不时有人想来试试定王燕九安的深浅,所以这段时间北疆一带很不太平。

    燕聿安郁闷的当然不是这个,这么一大个国家,受点骚扰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让他郁闷的是——他弟弟受伤了。

    正言知晓三殿下和他家主子感情深厚,也十分了解他家主子对三殿下一直不放心。

    “听说伤得不重,而且军中还有军医,您别太担心了……”

    “都伤了胳膊,还要怎么严重?”燕聿安坐立不安,“而且九哥儿这么不安分,说不定根本不会按照军医的嘱咐好好养着,他远在千里之外,仗着我们谁也管不了他,总是胡作非为!”

    心中对弟弟的怨气和担忧一股脑发泄出来。

    还不等他冷静,刑部那边之前就在调查的一件事有了线索。

    下面的人来王府禀报:“王爷,属下查到路孝确实在上半年私吞了一部分军款,后面西黎修桥铺路他也跟着掺和一脚。”

    正愁没有发泄的地方呢,这不就有不长眼的撞上来了。

    正言看看燕聿安,静静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如他所料,燕聿安在听完之后冷笑了也一声,眉眼顷刻间越发生动,不知情的肯定会以为他心情大好。

    “派人立刻拿他到刑部大牢,本王亲自审问。”

    属下忙不迭走了,正言伺候他换衣裳。

    “主子……”他想说些什么缓解此刻凝重的气氛。

    燕聿安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想劝我手下留情?”

    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包含危险的语气,让正言一瞬间头皮绷紧。

    他讪讪一笑,接连否认:“不是不是,奴才只是想问您要戴哪块玉佩?再说了,敢私吞军款,这种人死不足惜,奴才为何要可怜他?”

    他又不是不长脑子,虽然三殿下受伤和路孝本人没有直接关联,但此时此刻,在他家主子心中路孝已经成为了伤害三殿下的凶手。

    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正言绝对不会做,毕竟他亲自见识过他家主子折磨人的手段,并且今生不想经历。

    刑部衙署,每日在门口候着想给牢里家人求情申冤或是请求见面的人不少,燕聿安迎面就撞上一个。

    来人是路孝的儿子,承蒙父亲庇护在京城捞了个芝麻官当。今日父子俩都休沐,一家子吃个饭的功夫路孝就被抓了,家中老小惊慌失措,只好让他前来打探情况。

    路少爷年岁不大,颇为天真,见了燕聿安扑通一下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王爷,微臣父亲被刑部的人误抓,还请您还微臣父亲一个清白啊!”

    阳光径直照在所有人身上,没有躲避的地方。

    燕聿安眯起眼睛,打量起路少爷的装扮。衣裳是名贵的蜀锦所制;腰间挂了三块玉佩,细看起来料子成色都很不错;还有一双手,十个指头总共戴了六个玉石戒指,挤得胖乎乎的手指肉往戒指两边堆。

    底蕴是看不出来的,有钱是写在脸上的。

    “你父亲是路孝?要不是有人提醒,本王倒是很难把你和路大人联系起来。”

    路孝,瘦巴巴一个老头子,怎么生出这么胖的儿子的?

    路少爷汗颜,觉得自己被阴阳了,可他没有证据。他只好再次恳求:“王爷,微臣的父亲一定是冤枉的!求您明查!”

    “本王一定明查。”

    他得把路孝从小到大犯过的错全都查出来,然后进一步把路少爷这些用来路不明的钱享受生活的路家人抓起来。

    燕聿安承诺:“你放心,你们一家人很快就可以团聚。”

    他说话时经常面带微笑,笑得越柔和,意味着对方下场会越惨。

    天真的路少爷不明情况,心中暗自腹诽,皇上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嘛,头脑简单肯定查不出什么。

    “是是是!微臣先在这里谢过王爷,王爷明察秋毫,一定会还微臣父亲一个清白!”

    燕聿安沉沉看他一眼,弯起唇角:“举手之劳。”

    路少爷放下心回家,刚给老母亲和妻子安抚好,立刻就被官兵带走。

    前前后后最多一个时辰,路孝什么都招了。

    他浑身湿透,不是被水打湿的,而是被冷汗浸湿的。

    交代结束后,他跪下给燕聿安磕头:“我已经什么都交代了,能不能请王爷留犬子一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孩子……”

    老来得子的威力不可小觑,死到临头还为他心爱的儿子开脱。

    “快二十岁的孩子,奸淫妇人、草菅人命、无恶不作,路大人这般放心不下,本王只好送他和你一起上路,毕竟谁照顾都没有自己照顾来得放心,你说是不是?”

    路少爷什么货色他已经派人去查清楚了,怎么说呢,抓他反正没冤枉他,送他上断头台也不算埋没他。

    “不能啊!我只有一个儿子,路家不能绝后,王爷您高抬贵手……”

    燕聿安没看他,接过正言递来的巾帕擦擦手,转身出了牢房。

    正言发表自己的感想:“这种祸害人间的家伙,绝后就绝后,有什么可惜的?”

    燕聿安随口接道:“有道理,那就先阉了再杀。”

    又是为民除害的一天,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