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顾夫人喝了一口茶，语气冷淡，提到这个儿子的时候，半点喜爱的态度都没有，“老方这次找的那几个人做事也太不仔细了。”
管家面色讪讪，他也是半夜才得到消息，没想到顾言霆来的那么快，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少爷会出现。”
“闹到现在这个样子，有言霆在怕是不好轻易解决，别再打草惊蛇了，告诉老方派去的那几个人，要是想平安出来，就管好自己的嘴，不管之前说了什么，之后要是多说半个字，下半辈子就在牢里待着吧。”
管家忙点头，“我这就去处理。”
“嗯，”顾夫人低头喝茶，似是想到什么事，“等会儿——”
“您还有吩咐？”
顾夫人若有所思，“佳音有些日子没动静了，最近怎么样？”
“叶小姐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管家语气犹豫，“但是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什么事？”
“前不久，二少爷和她见过。”
顾夫人正喝茶，闻言眉头一皱，抬起头来，“言霄见她干什么？”
这话让管家露出为难的神色，“二少爷做事向来不按常理，或许只是因为大少爷的婚期将近，想见见未来嫂子吧。”
顾夫人的眉头皱的更深，沉默了会儿，吩咐道，“言霆婚礼前，找个人盯紧点儿言霄那边。”
“是。”
“……”
天不过刚亮，此时的市中心还没到早高峰的堵车时间，市医院急诊却处于忙碌的状态，外科手术室全都满员。
唐风月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出来，累的连换下无菌服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在走廊上坐下了，摘下口罩靠着墙闭上眼休息。
大雨天容易出交通事故，昨夜回到家，她才刚睡下就被医院临时叫回来，急诊科送来了一大批高速公路连续撞车的事故伤患，加班加点手术到现在才结束。
“唐医生，我们去吃早饭，给你带一份？”
“不用，我不饿，你们去吃吧，谢谢。”
手术室的护士陆续收拾完医疗器械离开，走廊上就剩下唐风月一个人。
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翻开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她皱了皱眉，顿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喂？”
那头传来顾言霆的声音，言简意赅，“中午有空么？谈谈。”
“怎么？昨晚那群无赖的事情跟你母亲确认过了？”
“没有。”
‘没有’两个字说的轻描淡写，像是两根针一样戳在唐风月的耳膜上，直接让催生了一股无名火，唐风月当下的声音就沉了几分，“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法院见吧。”
就算是顾家在海安再有钱有势，摊上恐吓威胁这种事情，她手里拿着证据，就不信法院的人会视而不见。
可顾言霆却说，“你确定你手里拿着的证据足够证明那些人跟顾家有关？”
“你什么意思？”
“十二点，地址我发给你，”顾言霆说话做事向来干脆。
“我不会去，”丢下四个字，唐风月直接挂断了电话。
握紧手机，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壁，唐风月的肩膀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手术累的，还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气的。
“叮”的一声，手机上收到顾言霆发来的见面地址，距离市医院不远的一家餐厅，步行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看着餐厅的名字，唐风月的手蓦的收紧，原本笃定的眸色浮起几分复杂的神色。
上午的门诊结束后，唐风月换了便服从医院出来，抵达餐厅的时候，刚好十二点，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餐厅在四楼，靠窗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隔着一条街的市医院门诊大楼，大楼的顶上是市医院的牌子，海安市第一医院几个字鲜红夺目。
“女士，您有预约吗？”
“有，”唐风月循着记忆朝着靠窗的卡座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跟当年一样在窗边的卡座朝着她招手。
她犹豫了几秒，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看看吃什么，”一落座，顾言霆将菜单递给她。
“不用了，我医院还有事，过会儿就得走，”唐风月将手提包放在一侧，神情冷淡的看向对面，“你有什么事找我？”
顾言霆并不着急，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按照刚刚说的上菜就行。”
唐风月来之前，他已经点过菜了。
服务员走后，卡座陷入片刻的安静，顾言霆给她倒了杯茶，普通的大麦茶，倒在玻璃杯里飘荡着一些碎屑状的漂浮物。
递给唐风月的时候，他说，“没想到这餐厅开了这么多年都没倒闭。”
唐风月皱了一下眉，避开了这个话题，直截了当道，“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言霆的眉头微微蹙起，声音低沉有力，“如果真的是我母亲的手笔，他们想安全走出派出所的话，我不会承认。”
知母莫若子，提到顾夫人的时候，他目光平静，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我比你了解她。”
闻言，唐风月冷嗤了一声，“所以你约我来，就是要警告我不要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顾言霆却没回答她的质问，话锋一转，“你对顾家的敌视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吧？”
对面灼灼的目光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唐风月的眉心跳了一下，暗自捏紧了拳头。
“顾家，还对你做过什么？”
顾言霆的态度转变的太突然，从之前他见到自己的恨之入骨，到现在的摇摆不定，让唐风月的警觉性进一步扩大。
“为什么这么问？”
“七年前，你见过我母亲。”
听到这话的时候，唐风月的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能知道什么？他能知道的也仅限于顾夫人见过自己，并且言辞羞辱过一番而已，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都过去七年，早就没有任何痕迹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是，”她索性很干脆的承认，“见过，那又怎么样？”
看着女人那冷漠疏离的态度，顾言霆只觉得心理闷得慌，仿佛有什么东西积压在胸腔里，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但他压住了，继续追问，“七年前是我母亲向你施压，让你跟我分手离开海安？”
唐风月握紧的拳头捏的更加紧，指甲几乎都掐在了手心里。
尽管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但起因却是因为这件事，所以答案是肯定的。
“是。”
简单的一个字落下，卡座陷入死寂一样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