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吃早饭之前。

    江怀雪和谢重延在旋转楼梯下遇到。

    谢重延西装革履,一身私人定制西装完全显出肩宽腿长的身材比例。

    “早啊”

    江怀雪:“早。”

    谢重延看了眼外面:“江老出去晨练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江怀雪摊手,“他是早晨的时候晨练,晚上的时候遛弯,雷打不动。”

    江宏仁白天还会跟人相约下棋钓鱼,有时候还去爬山,反正就是很少在家闲着。

    比一般的年轻人精力充沛多了。

    谢重延往餐桌那边走去,走到餐桌旁边时突然停下脚步。

    “嗯,给你看一下。”

    江怀雪疑惑:“看什么?”

    谢重延抬手开始解脖颈下的纽扣。

    他还没有系领带,第一颗纽扣解开,锁骨的边缘就若隐若现,肤色冷白,跟最外面的深色西装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怀雪一呆。

    谢重延还要解第二颗,她连忙握住他的手腕。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没有看到其他人。

    “你干什么?”

    谢重延无辜道:“给你看你昨晚给我的玉啊。”

    他手指一动,轻巧地解开第二颗扣子,把那个平安扣露出来。

    “这么戴可以吗?”

    平安扣缀在锁骨下面一点。

    翠绿的玉,黑色的绳结,冷白的肌肤。

    色彩鲜明,有种强烈的冲击感。

    谢重延微微仰着下巴,下颌线流畅得略显锋利。

    他的喉结似乎无意识动了一下,有种吸引人的性感。

    江怀雪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忽然有点不自在。

    她匆匆看了一眼,就转过脸:“唔,这样就行,不影响你平常穿衣服就可以。”

    谢重延慢条斯理系好扣子:“没关系,我平时去公司都穿正装,别人看不到。”

    江怀雪潦草的应了一声。

    她坐在餐桌前,垂下眼睛,抿了口牛奶,看上去心不在焉。

    谢重延微微一笑:“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今天吗?”江怀雪定了定神,“我去阮家。”

    谢重延意外道:“你去阮家?”

    江怀雪说:“是的,我打算去拜访一下……”

    她斟酌了几秒钟称呼,有些陌生道:“……我奶奶?”

    “你是说阮老夫人?”谢重延皱了下眉,“要不我陪你去?”

    江怀雪拍戏之前,曾经跟谢重延聊过阮家那位神隐的阮老夫人。

    是她主张阮父阮母将江怀雪接回阮家,但她一次也没有见过江怀雪。

    江怀雪在阮家留了个钉子,就是阮家的那位管家。

    她让管家注意阮老夫人的动向,结果管家告诉她,阮老夫人没有任何动向。

    是的,这位阮老夫人,和江宏仁可以说是形成了完全相反的对比。

    她足不出户,可以几个月不出家门。

    她不参与什么社交,也不喜欢户外活动,甚至都不怎么跟邻居相处接触。

    她顶多在院子里走一走,坐一坐。

    阮家的管家说,阮父阮母为了处理谢轩父子给他们留下的坑,欠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债款。

    他们本来想去找阮老夫人想办法,结果阮老夫人拒绝见他们。

    阮父阮母连院子都没能成功进去。

    而且根据观察来看,这位阮老夫人似乎信佛。

    因为她不吃荤食,家里保姆买回去的菜都是素菜。

    江怀雪见这么暗中查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索性决定明目张胆地去见一见她。

    当然,阮老夫人愿不愿意见她,她就不知道了。

    江怀雪说:“我自己去就行,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呢。”

    “对了,你最近怎么这么忙?”

    谢重延轻描淡写:“谢轩他们联合外人在董事会里捣乱,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解决。”

    江怀雪见他没有很烦恼的样子,便知道他应该已经有了对策。

    她随口道:“外人?谁啊,这么不聪明,帮着谢轩对付你?这不是跟四九年选国民党一个性质吗?”

    谢重延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江怀雪抬头:“嗯?”

    谢重延:“是丰厉。”

    江怀雪:“……”

    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有病吗?”

    谢家关他什么事,他也要来插一脚。

    谢重延似笑非笑:“他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恐怕有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若有深意道:“你放心,我不会输给他的。”

    江怀雪心头一跳。

    她正不知道说什么好,江宏仁晨练回来了。

    她连忙招呼江宏仁过来坐下,让阿姨端早餐吃饭。

    吃完饭后,江怀雪没再给谢重延说话的机会,打了个招呼就拎着包出门了。

    一直到坐上车,她才吐出一口气。

    怎么搞得?

    她好像有一点不知所措?

    江怀雪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包,梳理自己的情绪。

    她是面对内心极度坦然的人。

    当她察觉谢重延的心思并基本确定后,她就毫不犹豫地当面询问,并且给出了明确的拒绝。

    当她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同寻常时,也会直面自己的内心,抽丝剥茧地审视自我。

    快下车时,她蹙起的眉尖才缓缓松开。

    根本原因还是她和谢重延关系的转变吧?

    意识到谢重延的心意之前,她把谢重延当亲人一样的存在,所以两个人无论是肢体接触也好,还是说什么话也好,她都不会多想。

    但意识到谢重延的心意,并且说破以后,她十分清楚的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牵绊不再是单纯的友谊或者亲情。

    暧昧关系下,她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尤其是前期她还当谢重延是义兄时所积攒的一些感情,在关系转变后,就也跟着不尴不尬地在中间地带游移。

    江怀雪抿了抿唇角。

    “江小姐,是这里吗?”谢西打断她的思路。

    江怀雪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

    这边的建筑都是老式四合院,到处是纵横的胡同巷子。

    他们现在停在一个胡同口外面,胡同宽度不是很长,靠近出口的位置横着停了辆自行车。

    这就导致他们的轿车开不进去了。

    江怀雪说:“就停在这里吧,我走过去,你在车里等我。”

    胡同一眼能望得到头,估计也就十几户人家。

    谢西答应下来,江怀雪便下车一个人走进去。

    阮老夫人的房子在胡同里的中间地带,很好找。

    双开的大门刷了红漆,再加上这里的院墙都是青砖灰瓦,看起来很古朴。

    唯有门旁边有个可视门铃,显出几分现代气息来。

    江怀雪按响门铃,等了一分钟,就有人在里面接通。

    大概是保姆,声音听着年纪不大。

    “谁啊?”

    江怀雪回答:“我是江怀雪,来拜访阮老夫人。”

    保姆直接道:“不见,你回去吧。”

    江怀雪含笑道:“你不要这么快拒绝,你先去问问老夫人。”

    保姆迟疑了一下,说:“那你等等。”

    她噔噔噔走远了。

    过了几分钟,她走回来,声音听起来有点惊异:“你等等,我去给你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