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后,一道赐婚的圣旨到了曲家。

    萧瑰与曲安丞于三个月后成婚。

    梁帝又召见了中书令柳大人,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当日下午,柳家便套车亲自送了曲贤和曲夫人回曲府。

    曲相坐在书房里,听着下人回禀说大爷与夫人回来了,没有出声,只是看着眼前的赐婚圣旨,陷入了沉默。

    缮国公府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叶流锦让人抬了桌子放在繁荫院的树下,又拿出三叔之前送来的茶,与叶流钰以及叶流铮一起品茶闲聊。

    “我是真没想到沈唯简竟然会让陛下给他赐婚。”

    “真是枉费我暴打萧瑰一顿。”

    叶流钰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眯着眼睛十分惬意。

    叶流铮喝下一大口茶,苦着脸道,

    “我才是被姐姐你吓死了,我还以为你真喜欢沈兄。”

    叶流钰不屑,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岂能入我的眼。”

    “那之前陛下赐婚,姐姐不是立马答应了?”

    “我若是不答应,那是抗旨,你小子在陇西逍遥自在,让锦儿在盛京如何自处。”

    “要我说,这次带着妹妹一起回陇西算了。”

    “你又犯浑了,”叶流钰一脚踢得叶流铮身子一偏,“锦儿也是有婚约在身的,岂能离京。”

    叶流铮很快坐稳,看了看笑意凛然的叶流锦,愁上心头。

    “哎,萧琮那小子,罢了,日后他若敢给妹妹气受,我接妹妹回陇西就是。”

    又询问叶流钰,

    “姐姐,陛下说让萧琮入府拜访,我已经收到他的拜帖,你看哪日合适?”

    叶流钰微微皱眉,

    “陛下让我好生修养,那便等离京前几日吧。”

    “到底是姑母的儿子,面子上的情分还是要给的。”

    她一样忧心叶流锦的处境。

    梁帝与沈太后之间的氛围越发剑拔弩张。

    萧琮迟早要和裕王斗个你死我活。

    只是......

    “锦儿,你告诉姐姐,你可心悦萧琮?”

    若锦儿真的喜欢他,这事还真不好办。

    叶流锦不禁莞尔,

    “姐姐还不知道么?他为了容家那位姑娘,可是要与我退婚的。”

    “有这样的事?”

    叶流铮一下就拔高了声音,怒火冲天。

    叶流钰瞪了她一眼,“你小心吓到锦儿。”

    接着看向云淡风轻的叶流锦,怜惜道,

    “锦儿,是姐姐不好,留你在盛京还受了这么多委屈。”

    她端详着叶流锦,才发现这个不足一岁就被送到盛京当人质的妹妹,如今已经长成了放在人群中惊鸿一瞥的姿色。

    “陛下只是需要有人来安他的心,待退了戎狄,姐姐就回京嫁人,拼着一身军劳也要送你回陇西,日后在陇西你找个自己喜欢的夫君。”

    叶流铮咬紧牙关,“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用着叶家,又防着叶家,如今还想利用叶家帮萧琮与裕王争皇位!”

    “若非萧琮是姑母的儿子,我真是......”

    “他不是姑母的儿子。”

    叶流锦冰凉的眼睛轻抬,让叶流铮的话戛然而止。

    “他不是姑母的儿子。”

    叶流锦又重复了一遍。

    叶流铮愣着的功夫,叶流钰已经坐直了。

    “萧琮不是姑母的儿子?”

    她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反问了一句。

    叶流锦点头,

    “他是容才人的儿子,这件事情姑母已经知道了。”

    叶流铮终于听清楚了叶流锦的话,直接跳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实在太过于离谱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萧琮怎么可能不是姑母的儿子,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偷换了姑母的孩子,我叶家......”

    他突然立住,神色复杂的问道,

    “那陛下知道么?”

    叶流钰已经恢复了方才慵懒的坐姿,半眯着眼冷笑,

    “除了陛下,谁敢在姑母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

    叶流铮喉咙发紧,沉默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欺人太甚!”

    叶流锦将桌上泡过好几道的茶叶倒了,又换上新茶。

    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叶流铮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就是去告诉太后他不是姑母的儿子,这些年打着叶家的旗号和裕王争,凭他也配!”

    这样一个人,竟然也敢娶妹妹为妻!

    说完胸口一阵起伏,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马上就要进宫。

    “哥哥稍安勿躁。”

    叶流锦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事我和姑母既然已经知道了,定然是有了应对之策,我与你说这件事,是希望哥哥日后与萧琮在一起时,处处小心,切莫大意。”

    虽说哥哥不是这一次死在萧琮的毒酒下,且缮国公府如今被她治得和铁桶一样,可还是要哥哥自己有防范的意识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季源派出去盯梢的人说,萧琅最近出去刑部尚书杜谈府上十分殷勤,又听闻刑部最近在查十几年的旧案。

    借萧琅和刑部的手去查,或许真的能找到当年的证据。

    萧琅这个人心性狭隘,他若是不好,恨不得拉上所有的人共沉沦。

    眼下萧琮一团锦簇,若能拉萧琮下马,萧琅自然十分的积极。

    “烟水,”叶流钰突然扬声,“去找诸葛先生,让他把我回京带的锦囊拿过来。”

    烟水原本远远的守院子门口,闻言立马应了一声去前院找诸葛先生。

    叶流铮不解,

    “长姐回京带了什么锦囊,我怎么不知道。”

    叶流钰不疾不徐,

    “本来是想等你回陇西后,再视情况让诸葛先生交给你的,只是如今情况有变,告诉你也无妨。”

    她的目光又落到叶流锦身上,见叶流锦头上插着一枝新摘的海棠,又用眉笔淡淡的描了眉,说不出的清新亮丽,一阵恍惚,意识到这个最小的妹妹确实长大了。

    这次回京,她明显感觉缮国公府与以前不同了。

    老夫人和二房再也蹦跶不起来,三房不痛不痒的分出府区去。

    她从来不问叶流锦用了什么手段。

    她只是很高兴妹妹能护得住自己了。

    很快,烟水就捧着一个深蓝色的锦囊进来。

    叶流钰接过后,展开锦囊,里面是一封书信。

    “这是突厥的六王子,也就是如今突厥的新可汗继位后给我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