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有些人听起来是有些不可思议,但苏九月却能明白他。
每一个大夫在学习医术都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如今有病人在面前却不能救,有违了学医的初心,他的心便迷惘了。
“师傅,学医是为了救人,但您现在就是在救人啊!”苏九月忽然打断了他。
黄户生愣了一瞬,抬头看向了她,此时他的神色已经清明了许多,就听苏九月又接着说道:“师傅,学医只能救一个人,但您此时的所作所为却能救更多的人。”
“这是何意?”黄户生侧着头问道。
“多少人因洛阳王而死?若是他真的起兵造反,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也是可怜人啊……”黄户生感慨道。
苏九月自幼都是个心善的人,但这回却不怎么赞同她师傅的话,“师傅,您此言差矣。他是可怜不假,但一个人可怜与否并不是他做坏事的理由,便是找出一千个一万个缘由,错了就是错了。”
黄户生沉默了片刻,“此事若是交由你来做,你会如何?”
苏九月想了想,道:“为君之臣,听君命,此为忠;为民之官,为民生,此为义!师傅,若是徒儿,定然要做一个忠义两全的人。若只是为了所谓医者的初心,舍了忠义,那同那些愚孝的孝子有什么区别?”
就连站在门外的阿奎听了苏九月这一番话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有些人该救,有些人不该救,他家夫人这一点上并未说错。
黄户生思索了许久,嗯了一声,“你说的对,是师傅着相了,明日为师就进宫面圣,听听皇上的意思。”
苏九月见他想开了,这才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徒儿就先回了。”
黄户生还有些迷糊,再加上在思考明日见了皇上要怎么说,就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回吧。”
苏九月冲着他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了。
等到苏九月走了之后,黄夫人才端着一碗醒酒汤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她将醒酒汤端过来送到了黄户生面前,才在他身边儿坐下,看着他将一碗汤喝完,才温柔地问了一句,“好些了吗?”
黄户生自知理亏,轻轻点了点头,“嗯,让你担心了。”
黄夫人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是很担心,但我更担心的是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黄户生叹了口气,“不过是在想要不要救洛阳王罢了。”
黄夫人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又问道:“那老爷您现在心里头有主意了吗?”
黄户生点了点头,“如今的我不仅仅是个大夫,还是皇上的臣子,听皇命罢了。”
黄夫人见他做了决定,便点了点头,从凳子上站起来,“如此我就放心了,我去让人给老爷打了洗脸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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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黄户生早早就进了宫。
今日是他例行给皇上请平安脉的日子,同时他还需探一下皇上的口风。
昨儿是他糊涂了,自从他进了太医署,那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
皇上让他生,他才能生,皇上让他死,他就得死。
至于洛阳王救还是不救,一切还得问过皇上才是。
皇上召见他的时候,已经换好了朝服,坐在凳子上朝着他伸出手去。
黄户生来到皇上面前,一撩衣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伸出手指按在了皇上的脉搏之上。
“皇上您身子比从前康健多了,只是如今天儿渐渐热了,您得备着些降暑的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