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凝一夜未眠,宫女进殿点蜡烛时看到她坐在床头还吓了一跳,“公主还没睡吗?”

    “嗯,丧钟没有响吧?”

    京城有一口丧钟用以皇亲国戚,朝中大臣报丧专用。

    她抱紧了自己膝盖。

    江淮景说今晚能不能挺过去都不一定,她又不是大夫,即便去了,她也没有办法救他。

    反而是她,不管他能不能活下来,她去了,她的心就再不能放下了,她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白费了。

    她只能向他崇敬的佛祖祈求,求他救救他的弟子。

    宫女点头,“没有的,公主快睡吧,还是奴婢去将秋香姐姐叫过来。”

    “不用。”她知道秋香今晚应该也是睡不着的,所以她才会早早进屋,她甚至连秋香也害怕见到,“就说我睡得很好。”

    宫女点头:“是。”

    那晚,丧钟没有响。

    如叶如嫣所言,他们这么爱佛,佛祖怎么舍得放弃他的信徒。

    沈幼凝昏昏欲睡,得不到宫外的消息,她却不敢睡,还是叶如嫣知道她在坚持什么,急急忙忙传宫女出去打听消息了。

    说是容阙虽然还没醒,但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好好静养迟早会醒来的。

    沈幼凝心头的石头落下,这才倒头睡下。

    这一觉睡醒,谢恒都到她宫里来了。

    见到她,谢恒的脸色也不太好:“朕听说,江太医昨日进宫来了。”

    “嗯,父皇也是来劝我去看定南王的吗?”

    谢恒讨好容阙的意思太明显了,她也知道,他的公主很多,她并不他最宠爱的一个,她出生在谢恒最举步维艰的时候,因为她,他还险些被敌军发现,之后谢恒又与叶如嫣离了心,不喜她也是正常的。

    谢恒沉着脸:“定南王毕竟是永国的肱股之臣,蓁蓁你身为永国公主,到底还是该看望一番的。”

    沈幼凝又想起了叶如嫣说的种种,当初他对叶如嫣也是死心塌地爱过的,后来呢,也不妨碍他再纳妃,又生了这么多的孩子,男人的爱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就像戒元一样。

    容阙,也不过如此。

    “父皇难道忘记前断时间的流言了?若儿臣再入定南王府,这些话又不知会传得有多难听。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亲自守着他度过险境,这份心意已足够朝臣羡慕了,又何需多一个儿臣呢?况且,二公主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他习惯将谢司衍与沈幼凝混为一谈,但其实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更像叶如嫣,如她一般聪慧且理智。

    他的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

    谢恒有些恼怒:“你当真像你母亲!”

    “像母亲不好吗?还是父皇希望母后也像二公主一样呢?”

    谢恒经她这话才想起,当年戒元也曾受过伤,他那小舅子,现在的护国侯,还劝过叶如嫣去看望,叶如嫣不肯,姐弟俩因此闹翻,而今过了二十年,他居然又变成护国侯的角色。

    谢恒起了一身的冷汗,恍然发现而今这一切,竟像极了二十年前的他们。

    若是当时他也劝叶如嫣去看望,而今他还能拥有他吗?

    沈幼凝平静地看着他脸上的变化,不由得感叹,他已经忘记那些事了,只有叶如嫣还记得那天她受过怎样的折磨。

    谢恒匆匆忙忙起身:“你说得对,你不应该去的,以后也不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