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凝一直没有服容阙给的解药。

    沈幼宜也迟迟没有机会将药还回去。

    江淮景又一连消失了好几天。

    沈幼宜却始终惦记着求江淮景江买她们去做侍女的话,她一直在等江淮景回来。

    沈幼凝却默默无闻地扫了很久的回廊,比起幼时如姐如母地照顾弟妹,操持家务,这样的活儿做得像在修行,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有了空闲时间也会跟着香兰做女工。

    容阙给的书她包起来,藏在角落再也没看过。

    沈聪说得没错,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读了那么多书,越清醒越痛苦,她宁可什么都不懂。

    知道她在清扫回廊后,容阙也曾在回廊外驻足,但每次都远远的,不给她看见的机会。

    沈幼凝也去过夏鸣的院子,她心惊胆战地怕她又来找麻烦,踌躇了许久,倒是没见到她再来找麻烦。

    下元节那日,江淮景来了,准确来说是被容老夫人邀请来的。

    江淮景幼时丧母,其父又娶了继妻,这样祭祀祖宗的日子,她怕江淮景会过度思念母亲,也怕容阙会思念父亲,于是想让他二人小酌几杯。

    只是容阙带发修行后便不再饮酒了,今日也是一样。

    容老夫人亲自给二人做了点心,又顺着容阙做了素斋宴。

    晚膳过后,老夫人便领着二人去了祠堂。

    下元节也是沈幼宜的生辰,她出生的日子撞上祭祀,被沈聪视为不详,长这么大从未过过生辰,但今年是不一样的。

    没有沈聪看着,沈幼凝想给她煮一顿长寿面。

    姐妹俩在院子里祭拜了母亲和何赛花。

    沈幼凝进了小厨房,飞快地煮了一碗面出来。

    沈幼宜红了眼眶,一是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境遇,二是思念母亲。

    沈幼凝揉着她的脑袋:“不能哭了,今天起你就是十四岁的大人了。”

    其实她也只比沈幼宜大一岁而已,但却像差了一个鸿沟。

    沈幼宜揉着眼睛用力的点头,“我是大人了,我也可以保护姐姐了。”

    她接过筷子捞起了面条,沈幼凝的手艺是很好的,只是入了王府后,就很少吃得上了,倒不是她懈怠了不肯做,而是她拿不到那么多食材。

    这碗长寿面她准备了半个月。

    看着沈幼宜满脸幸福的模样,沈幼凝也觉得心满意足。

    满足得她觉得心口一甜,一股铁锈的味道便涌到了胸口,她茫然地伸手擦了擦嘴角。

    鲜红的血色晃了她的眼。

    血迹顺着嘴角跌落在了桌上,她急忙扯着衣袖去擦,她越是想瞒住,就越是着急,越是着急,胸口的血就反得越厉害。

    沈幼宜被她吓得站起身来:“姐姐!”

    她尖叫出声,沈幼凝再也忍不住地喷出了一大口血,几乎滴满了整张桌子。

    她坐不住,身子软得不像自己的,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去拽桌子,但还是顺着凳子摔倒在了地上。

    她瞪着一双迷茫不堪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母亲来接她……

    沈幼宜吓得尖叫起来:“姐你别吓我!”

    沈幼凝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安慰她,但她做不到了,她连胳膊都抬不起了。

    她若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她若不在了,容阙……会她为伤心吗?

    她不甘地闭了眼。

    沈幼宜颤颤巍巍地伸手放在了她的鼻息间,她几乎感觉不到沈幼凝的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