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闺阁时与安宁伯三小姐周筠兰相处还不错,只是嫁了人后就不再联系。

    爹爹既然说了这科举舞弊案是与安宁伯有关,那么她就想去周三小姐嘴里套套口风。

    等了半天。

    反倒是太医先来了,给开了些安胎的药方。

    杜曼雅还没等回杜嬷嬷。

    直到天快黑了。

    杜嬷嬷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嬷嬷,如何了?”

    “不好了小姐,安宁伯大门口被一队金吾卫给围住,进出不得。

    老奴花了点银子向周围府邸的下人们打听了,好似是这科举舞弊案查到安宁伯头上了。”

    杜曼雅欣喜的一拍桌。

    “太好了!如今真相大白,圣上就会还我爹爹清白了。”

    她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杜嬷嬷脸色难看。

    不由着急道:

    “嬷嬷,你可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杜嬷嬷颤颤巍巍道:

    “安宁伯被叫到大理寺问罪,并不认罪。

    反倒是伯府的三小姐大义灭亲,说出科举卖题之人是安宁伯宠妾的弟弟。”

    杜曼雅静静听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杜嬷嬷紧跟着道:

    “那宠妾的弟弟今年刚中了举子,就拜在咱们老爷门下。

    他亲口指认,泄露的试题是老爷给他的。”

    杜曼雅的脸色逐渐变白。

    听着嬷嬷说完这些话,顿时整个人瘫软了起来。

    什么?!

    之前杜尚书的案子一直拖着不进行,就是因为只有两个举子的口头举报,根本没有实证。

    如今这安宁伯的小舅子说了这话,那么她爹爹……

    杜嬷嬷紧张得赶紧过去扶住她。

    镇定道:

    “小姐,不管老爷是不是清白的,如今这脏水已经被泼定了!

    如今只有国公爷才能救咱们老爷啊。

    别的,再无他法了。”

    杜曼雅缓缓靠在椅背上,垂上双眸,脑海里出现那个威严又宽厚的背影。

    魏国公爷。

    魏韶成。

    哪怕他已三十好几,仍旧是京中女子最想嫁的夫婿。

    杜曼雅当初也是冲着国公夫人的目标来的,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最终为了杜家只能退而求其次。

    嫁给了魏家大少爷魏与安。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

    目光落在肚子上,她轻柔的摸了摸。

    暗自想着:若是这一胎是国公爷的就好了,眼前这糟心的事情自然就能轻松解决。

    可惜,是魏与安的种。

    杜曼雅叹息完,又强打精神,吩咐杜嬷嬷道:

    “让大厨房做道荷花莲子羹,我给公爹送去。”

    杜嬷嬷应声。

    随即又问:

    “是叫哪个小丫鬟送去?”

    “都不是!我要亲自送。”

    杜曼雅目光坚定。

    为了父亲的事情,她也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今日她一定要见到公爹。

    ……

    绥娘正在伺候魏韶成用晚膳。

    老实说,他是自己见过最好伺候的主子。

    一点都不挑食,给什么便吃什么,最重要的是一丁点都不浪费。

    许是绥娘注视的目光过于明显,魏韶成的筷子一顿,抬起头来,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眸瞧她。

    询问道:

    “怎了?”

    绥娘很快垂下脑袋,认错道:

    “奴婢该死,不该瞧着国公爷用膳,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绥娘还不待回答。

    院外就响起了喧嚷着声音,紧跟着是女子小跑着的声音,以及身后王管事追喊的声音。

    “大少奶奶,老奴真的没骗你!国公爷真的在用晚膳,不方便见。”

    “见什么,我可是这国公府的大少奶奶,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国公爷的长孙。”

    随着声音,紧跟着就吱嘎一声被推开的房门。

    绥娘抬起头时,目光刚好与杜曼雅对上。

    她冲着眼前人微微勾起唇角,笑容里带着些无声的暗示。

    杜曼雅顿时不悦,皱着眉问:

    “含绥,不是说你被要去文承苑做洒扫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是紧跟着的王管事,他开口道:

    “大少奶奶,你等等老奴呀。这些都是国公爷的吩咐,难不成这些也要向您汇报不成?”

    魏韶成用餐的动作一顿,抬起眸。

    眼神冰凉。

    看着眼前这喧嚷的女子已是有些不悦。

    若不是魏与安喜欢,他是绝对不会替养子娶杜尚书的千金。

    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

    杜曼雅连忙调整心态,示意身后跟着的夏葱将羹汤呈上来。

    放缓语气道:

    “打扰公爹用膳了,是儿媳不是。只不过刚刚太医来瞧了胎像,又给开了些药。

    儿媳听说是公爹特意从宫里请的太医,铭感五内,便去大厨房亲手做了这莲子羹,刚煮好便急匆匆送来了。”

    杜曼雅看似说的恳切。

    实际上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只是看着大厨房的人,指挥着罢了。

    绥娘垂下眸掩饰住一抹嘲弄。

    早在杜曼雅来之前,玉莲就已经找小丫鬟来给自己通风报信。

    “心意领了,将羹汤放在桌上吧。”

    魏韶成摆摆手,有些不耐。

    杜曼雅看着眼前一袭玄衣乌发用金冠束起,眉目俊美深邃的中年男子,克制住内心的情绪。

    示意夏葱将莲子羹呈上。

    却没有退下。

    而是忽然跪了下去,当着众人甚至是奴婢下人的面。

    这对于清高的杜曼雅来说是何等的困难!

    可是,她还是做了。

    魏韶成也被这个动作给惊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一旁的绥娘早已心领神会的走过去将杜曼雅扶起。

    绥娘的力道很大。

    杜曼雅原本想要跪在地上,却被硬生生的拉起来。

    一道好听又清脆的声音响起:

    “大少奶奶这是做什么?这是国公爷的文承苑,身为儿媳您冒然闯进来也就罢了,如今又当着众人的面跪下,是要威逼国公爷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令杜曼雅无可辩驳。

    当然,她本来也是想这么做的。

    “我,我自然不是要……”

    见这一招不奏效,杜曼雅的眼眶瞬间红了,紧跟着便扯着帕子小声啜泣了起来,道:

    “儿媳这些日子夜夜都睡不好,娘家有难,我虽是出嫁女,也好歹是杜府这么多年将我养大成人。没办法眼睁睁的瞧着那些人污蔑我们杜家呀!”

    “是污蔑还是清白,这件事自有大理寺的官吏断定。”

    魏韶成已是很气的应付着。

    杜曼雅却丝毫不满意,眼眶通红,直勾勾的瞧着他,哀求道:

    “公爹就不能瞧在儿媳怀了身孕的份上,帮一帮杜家吗?”

    魏韶成掀开那莲子羹的盖子,里头的羹汤早已凉透了。

    他嗤笑了一声,随即挪开。

    “这便是你亲手熬制的莲子羹?”

    杜曼雅一愣。

    她哪里亲手熬制,不过是丢给小丫鬟去做了。

    怎么会是凉的,怎么可能?

    是谁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