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是要伤王妃吗?”
——“他们不会想借比试之名,杀了王妃吧?”
——“王妃若当众命丧他人之手,我大夏还有何颜面?”
一时间大家全在想大夏颜面,忘了王妃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沈清月原还觉得这宴会太拘人,无趣得紧。
现在觉得,有趣极了。
若是那丹珠公主失手,一斧头砍了沈雁归的脑袋,就更有意思了。
她一边品着酒,一边欣赏殿中对战。
长枪似流星,双斧重如山。
枪斧相接,时而有火星迸溅。
沈雁归身手明显更灵活,她借长枪拉开距离,丹珠轻易无法近身。
可丹珠一旦得了机会,那双斧下压进攻,叫人脱身艰难。
斧口几次朝沈雁归命门劈过来,墨承影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他后悔了。
不该答应这场比试的。
墨承影瞧着桌上那提前准备的一小碟金丝蜜枣,吃了一个。
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枣核,趁人不注意飞了出去。
直指丹珠胳膊发力处。
丹珠专心应战,未曾察觉。
沈雁归瞧见,原该刺出去的长枪,偏了方向,替丹珠挡开,却也因此留下破绽。
宣花斧劈过来。
她单手后空翻。
一缕青丝落地。
双斧压打,一斧头能把头骨劈碎的力量,近斗优势明显,沈雁归根本不敢硬碰。
墨承影方才瞧宣花斧劈过来的时候,吓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差点就亲自下场了。
“姐姐小心!”
沈圆圆急得大喊,吸引了众人目光,才没叫人看到摄政王的失态。
墨承影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神态,藏好自己的惊慌。
卿卿这是铁了心要向自己证明,所以不准自己干涉。
不敢再轻举妄动,一颗心提了起来。
临安怕会分了沈雁归的神,一把捂住沈圆圆的嘴。
“小祖宗,不许说话!”
原本不相上下的战局,因为墨承影的暗中干涉,让沈雁归落了下风,被动防守。
下面有人唱衰,“王妃怕是要输吧?”
“我姐姐才不会输!”
才安静下来的沈圆圆不服气,双手握着拳头,放在脑袋两侧。
要不是临安抓得快,她高低跑到人家面前邦邦给人两拳。
“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我爹爹都打不过我姐姐!!”
纵然摄政王现在无意护着江氏母女,可临安长公主还在,谁敢当着她的面,冒犯小郡主呢?
大家面上赔笑说是,心里却是不信的。
沈庭年轻时,也是有名的常胜将军,身手了得,众所周知。
王妃再厉害,还能越过她父亲?
不过是老父亲宠爱小女儿,陪着玩闹罢了。
沈雁归是能够输得起的人,但今日规则,谁先跪地谁先败。
所以她不能输。
原还有意保留实力的沈雁归,现在也选择用看家本领。
她自创的招式,是在桑妞的破锋十八式的基础上,融合各家长兵之所长,经沈庭点拨、自己不断完善革新,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沈氏枪法。
非常具有她的个人特色,也几乎可以成为辨别她的标识。
这也是她轻易不会出手的原因。
沈雁归腰力极好。
一点寒芒方现,枪出如龙。
她出手极快,点刺如雨。
一套连招下来,众人瞧不见枪头方位,只见光影晃动。
双斧的力量优势,此刻反倒成了丹珠的劣势。
她忙于防御,自我消耗,双斧成了她的拖累。
沈雁归摇枪摆头顺势白蛇吐信,丹珠急急后退。
双斧脱手,她欲弯腰去接。
战至此处,胜败已定。
沈雁归忍不住要炫一炫技法。
长枪绕背舞花,她带着戏弄,双手脱枪,大腿扫踢,枪随身转,人枪合一。
众人屏息以观。
沈圆圆撅着小屁股、握着小拳头,正替姐姐使劲儿。
墨承影的担忧与忐忑早已变成激动和骄傲,他是相信自家卿卿的本事的。
从头到尾。
她十岁那年,就已经会这套枪法,前世她便也是在最后时候,用了这套枪法,横扫千军。
以她的本事,本不必中剑而亡,都是自己拖累了她。
丹珠被长枪迫得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她好不容易寻到空隙,想要反击。
沈雁归单杀手封喉,枪头迅如闪电,直刺到她脖颈。
“如何?丹珠小公主。”
丹珠眼底的不屑、脸上的桀骜统统消失。
扑通一声。
原本走路都能叫路面震动的乌达摩壑王,离座下跪。
“王在上!受臣一拜!”
乌达摩壑王洪钟之声,震耳欲聋。
不只是大夏朝臣,别国使臣也在交头接耳:
——“这厮说什么?”
——“我是不是听错了?”
——“王?他在拜谁?”
殿中议论声再起。
丹珠紧跟着双膝跪地,将话说得更加明显:
“女王在上,丹珠心服口服!愿携部众,永世追随,做您的臣子!”
她亲吻沈雁归的鞋面。
那是沙屠鲁臣服的最高礼节。
友邦使臣:“王?女王?这是故意给摄政王难堪的吧?”
大夏的臣子彻底坐不住了,直言:
“那是王妃!”
丹珠直起上半身,看向不停叫唤的大臣,继续用她不太流畅的大夏话道:
“先前我就说过,沙屠鲁只认实力,拥胜者为王,诸位若是不服,我还可以再战!”
这话给人噎的。
没实力的不敢说话,怕输了会挨打,有实力的更不敢说话,怕赢了惨遭灭门。
毕竟他们担不起那一声“王”。
蔡崇、邹诤言、程若谷等一众老臣即刻看向摄政王。
墨承影手里玩着杯盏,并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这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想。
殿中喧哗声逐渐停歇,夏臣来使皆等着看摄政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