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殷县各城区贴出布告,捕快沿街敲锣通知。

    消息传到杨梅巷,吴隽方才送东西回来,大夫立刻朝他拱手恭喜。

    “周大夫此言何意?”

    “方才官爷来通知,说是各城区瘟疫控制良好,摄政王妃亲自下令褒奖,你是咱们东城区第一批被公告奖赏之人。”

    “奖赏?”

    吴隽心底荡漾,不仅有吃有喝有女人有月例,还有奖赏?

    他努力克制心底欢喜,谦虚道:“都是隽娘应该做的,论奖赏,周大夫和诸位娘子劳苦功高,才是更应该被褒奖。”

    “不不不,这都是你应得的。”

    几位娘子也是实诚人,一点没有因为旁人受赏而不服气,“你的努力被王妃看到,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正说着,花容带了两个人过来,手里拿了一份盖有摄政王府大印的文书。

    “梧州吴隽接令。”

    吴隽及医馆众人立刻跪下去。

    “梧州吴隽秉性沉稳、做事勤勉,忠孝节悌礼义廉,贞洁贤惠容言功,不负天恩,摄政王妃心慰,特赐银钱二百五十两、绫罗数匹,于瘟疫结束之日领取。”

    花容读完合上文书,“吴隽姑娘,谢恩吧。”

    二百五十两!

    吴隽难掩欢喜,连连叩头。

    “谢王妃恩典、谢王妃恩典,小人愿为王妃肝脑涂地、以报王妃恩德。”

    “好了,我只是来传令的,你不必同我谢恩,待来日见了王妃,多磕几个头便是了。”

    “我、民女可以见王妃?”

    “走吧。”

    花容没有多解释,只道跟来的两个人,是接替隽娘的医徒,以后会跟着周大夫做事。

    她原就生得一张冷脸,又是代替王妃来下令的,自然没人敢多问。

    吴隽跟着花容出门。

    她上马、他上车。

    锣鼓声响,马车徐行离开,整条街、乃至整个东城,很快都知道他被重用。

    吴隽想起除夕夜惊鸿一见,王妃真真儿布衣荆钗难掩姿容,冬日的衣裳也藏不住胸口的浑圆饱满,听说其为人心地善良、御下又极其宽容。

    别苑而今守卫松懈,摄政王又在城外,鞭长莫及。

    倘若他能够留在别苑,贴身伺候王妃。

    不怕没机会与王妃共赴巫山。

    王爷年纪大了,哪比得上自己年轻力壮花样多?

    吴隽靠窗做起了春秋大梦,满脑子都是王妃在身下求饶的画面。

    黄昏,马车停下。

    吴隽从车里走下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不是别苑?”

    “别苑属自由区域,杨梅巷有感染患者,怎可能让你直接去见王妃?”

    “那这里是?”

    “中心区域。”

    “中心区域?”吴隽之前满眼都是女人,根本没有细听授课时说的几个分区,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花容同守卡的将士说了两句话,而后同吴隽伸手,“姑娘这几日便住在这里。”

    “住、住在这里?是要等几日,确定我没有感染,再去见王妃是吗?”

    花容微微一笑,朝后头的守卡小将看了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士兵过来,将人拖走。

    北城河西街中心区域守卡小将,有特殊癖好,百花之中独爱菊。

    吴隽在进封禁区域之前,先被带进旁边临时征用的院落。

    他双脚被绑在桌案两条腿上,双手束于后背,整个人被迫趴在案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可是王妃封赏的功臣,虐待功臣,你们、你们是要造反吗?”

    “王妃封赏的功臣是本将军,你便是给本将军的赏赐。”

    小将脱了软甲站在他身后,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相貌生得好,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条儿也正,不错,本将军喜欢。”

    “你弄错了!你们一定弄错了!”

    “错了?”小将掏了鸟窝,“没错。”

    吴隽慌了,再顾不得其他,“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啊!!!”

    伴随着他的哭喊求饶,太阳强行落进两山之间。

    天黑了。

    晚膳过后,青霜和晚冬一左一右扶着沈雁归在园子里散步。

    暖香阵阵,叫人心悦。

    北城传信过来,说是吴隽已经处置妥当。

    沈雁归忍不住往外头多瞧了一眼,“只有北城来的信吗?”

    侍卫长回答:“王爷没有送信过来。”

    “……我也没说王爷。”

    “是,属下多嘴。”侍卫长抱拳认错,“王爷已经三天零六个时辰没给王妃送信来了,昨儿信送出去,今儿东城门已经派人护送温知州等人去了陈县,眼见过去十四时辰,还不见回话。”

    沈雁归朝他无语翻白眼:着实是多嘴了。

    侍卫长继续他的一本正经,“也不知道外头乱成什么模样,属下着实想念王爷。”

    “……”话都被他说了,自己说什么?

    沈雁归鼓鼓囊囊一团心事,轻易被扎破,气也气不得、恼也恼不出,嗔道:

    “闭嘴!”

    “王妃恕罪,属下再也不敢了。”

    侍卫长嘴上如此说,暗暗朝青霜和晚冬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岔开话题,叫王妃分分心。

    “王妃到底是心善,竟还能夸那个衣冠禽兽。”青霜不满奖赏文书上的溢美之词,“还忠孝节悌礼义廉,若是我,必定搜刮肚肠,将他祖宗十八代全都翻出来骂一遍。”

    “无耻。”晚冬笑着抢答。

    “什么?”青霜没明白,“谁?”

    “忠孝节悌礼义廉耻,王妃骂他无耻。”

    青霜眉眼逐渐绽放,惊讶张嘴,好半天拖长音调,道:“原来如此~”她欣喜追问,“那‘贞洁贤惠容言功’呢?”

    “缺德。”沈雁归道。

    “对对对对对!他这个人就是缺德无耻!”青霜小鸡啄米般点头,欢快道,“还是要读书、要多读书,不然连别人骂我,我都听不懂。”

    又问:“为什么还要赏他那么多银子?他配吗?”

    公然奖励,赏银赏物,是让大家都知道隽娘做得好,高升调离顺理成章,也就没人会认为他是犯了错。

    这也是让杨梅巷的姑娘们知道,吴隽这个人渣已经不在这里了。

    让知情者心安,免不知情者恶意揣测。

    沈雁归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二百五十两刚好半封,我瞧他便也是个半疯,何况,这些银两也得瘟疫过去之后,他亲自过来才能领走。”

    “那昨儿王妃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什么意思?”青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