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扬唇，修长的指尖在屏幕轻敲：老婆，晚安，梦里见。
黑暗中，他眼中是即将吞噬的欲望和幽暗迫人的光。
洛九笙不敢与他对视。
她的心口剧烈起伏，频繁地呼吸，连同一些外溢的情绪都倒流进气管里。
快要受不了。
曾经那些甜蜜的时刻的快要溢出来，比如他的腿缠住她的腿乱蹭的时候，比如他整个人压过来与她共享体温的时候...
洛九笙平复之时，那副模样仿佛在拧干自己的灵魂。
那些曾经欢愉的、快活的特质像水分，正难舍难分地从她身体剥离。
她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把手机扣上放在一边。
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受了江烬的蛊惑，她真的梦见了。
梦里她一颤一颤——
连眼皮和睫毛都抽动着颤动，犹如漂亮又短命的蝴蝶振翅。
乌黑而长的睫羽被光洒过淋上了些许神意。
那样的破碎不堪。
梦里她长了翅膀却飞不起来了。
因为在梦中已经被他捉住。
-
翌日。
一大早江家的车子在外面等，是一辆七座的奔驰商务车。
临走前孙招娣正在跟孙母依依不舍道别，“招娣啊，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常回来看看。”
孙父拧眉道，“回什么回？一趟的路费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那钱省下干点什么不好啊，你弟弟还小，用钱的地多着呢。”
孙母狠狠瞪了孙父一眼，“孩子这还没走呢，你就说这种话，招娣，别听你爸的，想回来就回来，在外面受了委屈一定要记得告诉妈妈。”
孙招娣红着眼眶点头，“妈，我知道了。”
孙母又往孙招娣的包里塞了几个煮鸡蛋，“带着路上吃，别饿着。”
孙父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行了行了，别磨蹭了，别让人家等久了。”
孙招娣最后抱了抱孙母，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车子走去。
孙父走到车前摸了摸奔驰的车标，感叹道，“哎呦，这可是大奔啊，这得多少钱啊。”
“一百来万吧。”江烬磁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所有人都上了车，只有他姗姗来迟。
孙父一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一百万？”
“小舅，你刚刚去哪了？”江祁厌降下车窗问。
“上了个厕所。”
江烬话落，孙父笑呵呵地压低声音问，“大人物，你昨天说的没骗我吧？是真的吧？招娣未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吧？”
江烬说，“我昨天不是给你看过了吗？我自己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不比你家条件好，现在大奔都买上了，还在京市全款买了房。”
孙父似是很满意，笑着点头，“那就好，希望我家招娣也能有这样的出息。”
江烬给他递了根烟，“她会的。”
车子缓缓启动，孙招娣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父母和家乡，一时说不清心情是好还是坏。
其实比起回家，她更喜欢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城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成了她最想逃离的地方。
只是临行前母亲的话，让她心中有些酸楚，她太心疼自己的母亲。
洛九笙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了握。
“招娣，不是每个人都有家，也不是每个家都是避风港，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孙招娣吸了吸鼻子，“洛教授，可我真的好矛盾啊，我一边想逃离这个家，一边又想挣好多钱报答她们，一边觉得他们说话真的好过分，从来不会顾及我的感受，一边又觉得我妈真的很辛苦。”
“我每次都在讨厌反感心疼中徘徊，既不能割舍，接受不了他们的三观，又无法摒弃他们的养育之恩。”
说到这个，洛九笙喉间一哽，低垂下眼眸，指尖轻微颤抖。
孙招娣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
她又何尝不是呢。
“嗯，我知道。”
“招娣，生活中很多事情都很难说，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耍无赖，我们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在这世上，只有不良的家庭，没有不良的孩子，平常心看待。”
孙招娣张开双臂主动伸手抱了抱她，窝在她怀里蹭了蹭，笑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洛教授，你真好。”
江祁厌坐在前排座椅哼唧一声，“你才知道。”
孙招娣白了江祁厌一眼，“要你多嘴，我就是觉得洛教授好。”
江祁厌，“切~~”
这时，洛九笙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一看。
是江烬发过来短信：我老婆是最好的。
对话框还停在昨天晚上，看到那条让她昨晚梦了一夜的短信，她脸不由红了一个度。
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她转头看向窗外，两边的风景在不断倒退。
从北城到京市来的时候坐的绿皮车，回去的时候坐的飞机。
下午三点便抵达京市。
四个人三个去处，由于周六，洛九笙是不用上课的，孙招娣被送回京大，江祁厌被送回江家。
而洛九笙自然是跟江烬回了星月湾的家。
结果刚回到家，家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下一秒——
她的手臂被他抓住，一下被拥入男人宽厚的怀抱，摁在怀里抱着。
江烬线条利落的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丝间，“老婆好想你。”
洛九笙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想要推开他，“不是一直在一块吗。”
江烬却将她抱得更紧，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暧昧的喑哑。
“我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一路为什么坐在你身边的是孙招娣，不是我。”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她只觉得浑身发软。
“别闹了，我想去洗澡。”
“那洗完澡就可以闹了？”
“当然不行。”
江烬微微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笙笙，看着我。”
洛九笙抬眸，对上他炽热的目光。
江烬缓缓靠近，嘴唇几乎要触碰到她的。
“我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可以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