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瞧把你委屈的，我是让你冻死了还是让你饿死了？”
孙招娣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没让我饿死，也没让我冻死，但你也没让我过得多好，我也还是个孩子，你们疼爱儿子，凭什么就要牺牲我的幸福？”
“再者说，我是女儿怎么了？我是比男的少根腿还是缺条胳膊？儿子能做的我也能！”
孙父吹胡子瞪眼，“儿子能传宗接代，能给我们养老送终，你能吗？”
洛九笙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哥，新时代社会建设，女性力量体现在方方面面，我是独生女，我爸死的早，你看我妈掉地上了吗？她没有。孩子成不成才，赡不赡养老人，无关男女，一件贴心的小棉袄，你不往里面塞棉花就算了，还戳窟窿，那能保暖才怪了。”
孙父涨红着一张脸，“你...”
“咳咳——”
江烬轻咳两声，捻灭烟蒂，“别吵吵了，招娣，明天你跟我们回京市。”
孙招娣抬起雾蒙蒙的眼睛，“你、你说什么？”
江烬说，“招娣，洛教授已经帮你申请了筑梦学子基金会的助学金，还有京市贫困家庭扶持的相关福利，只要你愿意好好读书，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担心，而且我刚刚也跟你父亲聊过了，他同意了。”
洛九笙心里一悸，贫困家庭扶持计划是她提上去的没错，可筑梦基金会她是知道的，但京大一共就那么几个名额。
她想要帮助孙招娣，可现实很残酷，几个名额早已经被很多京大的关系户占用了。
而且，他什么时候找孙父聊的？又是怎么说服的？
脑袋中闪现出一串问号。
她抬眼看过，只见江烬指尖的烟蒂几近燃尽，正盯着她看，眼神炙热，挑眉笑的浑。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
孙招娣愣在原地，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真的吗？他真的同意了？”
江烬点点头，“是真的。”
孙招娣看向孙父，似乎还是不信，“爸，真的吗？”
孙父别过头去，嘟囔着，“去了好好学，别给老子丢人。”
孙招娣抹了把泪水，“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随即，她转头看向洛九笙，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洛九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
“招娣，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孙招娣紧紧握着洛九笙的手，泣不成声，“洛教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就完了，谢谢你。”
“我给您磕头了。”
洛九笙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招娣，别这样，这都是你应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孙招娣站直身体，抹了把眼泪，“我一定会的，你放心。”
仙女棒再次燃起的时候，就像是黎明后抖落的那束朝阳，散发出温暖又明亮的力量。
热烈且明媚。
毕竟破裂的乌云是挡不住光的。
就像徐徐舒展的花蕊，燥热也同样并不能焚烧它的心脏。
当天晚上，孙招娣连夜收拾的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要带。
孙母不停地在抹眼泪，趁着没人的功夫偷偷给她往包里塞了一千块钱，当然，这也是后来孙招娣抵达京大宿舍才发现的。
一千块钱虽不多，但是在这样一个困难的农村家庭，代表着孙母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一年才能攒下。
一千块钱代表着她的寄托，想让女儿一定不要走自己老路。
当天夜里，孙家除了几个小的睡下，其余人几乎都失眠了。
各有各的心事。
孙招娣跟洛九笙紧挨着，她是因为兴奋的睡不着，以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学了。
江祁厌挨着江烬，腕骨间戴着那块五十块钱买的石英石手表，却怎么也睡不着。
江烬将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暗，给洛九笙发了条短信。
老婆，想你想的睡不着...
他这边刚发完，洛九笙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她的手机就放在枕头边，一打眼就能看见屏幕上的字样。
呼吸微沉。
闭上眼睛装作没看见。
紧接着第二条：老婆，知道你没睡，就想抱着你睡，怎么办...
很快第三条：要是我身边的人不是祁厌，而是你就好了。
洛九笙半眯着眸子瞅了一眼。
实在没忍住，拿过手机给他回复快睡吧，梦里啥都有。
江烬勾唇坏笑，打字回复：老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气了。
我要去梦里漫游在你的山水之间探索地下喷泉了。
洛九笙看着屏幕的字眼一下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她倏地从头麻到脚趾。
这....
呼吸跟着发紧，发重，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尤为清晰。
某些曾经不知名的画面瑟瑟画面倏地涌入脑海中，充斥着大脑。
她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