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算什么?
当初那般理直气壮地隐瞒,如今身份暴露了,他贵为高高在上的御史大人,却日日在家朝着她一介平民负荆请罪?
姿态放的这样低,再加上那么惹人心怜一张脸。
说没有片刻心软是假的,但——
她握着门楞的手指陡然攥紧。
她的心情谁能理解,她心里那道坎要如何跨过去?
她明明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这样逼迫她?
听见开门声,萧临肃抬眸望去,看到是点玉,眸色便瞬间变得温柔愉悦:
“夫人……”
然而他刚开口,就被点玉饱含怒意的声音打断:“你到底想怎样?”
萧临肃有些发懵,不明白她缘何生这么大气,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她:“我只是想让夫人不再生气。”
“所以你就这么逼我?”点玉声音发颤,双眸染上猩红。
萧临肃皱眉,没太理解她这话的逻辑,抿唇没有说话。
见状,点玉却愈发生气了,她声音带了些哭腔:“你站起来行不行!不要再逼我了……”
“夫人别哭,我站起来了。”看她要哭了,萧临肃心里急切,慌忙站起身,下意识就朝她身边走去,想要将她揽进怀中细细安慰。
只是他起的急,又加身上高热未退,站起身时眼前猛地一黑,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点玉眸中的担忧一闪而过,忍住了,又道:“将这两堆荆条扔进柴房!”
萧临肃迅速解开自己身上绑的荆条,吩咐下去:“照夫人说的做!”
他眉间折痕未减,朝着点玉走了几步,又开口:“夫人,别哭。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点玉本来能忍住的,泪水却在他一声声别哭中决堤,她执拗地转过身,一边擦泪一边道:“别过来。”
萧临肃面色复杂地看着那道娉婷单薄的身影,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听话地止住了脚步。
点玉用彩蝶递过来的帕子抹了半天脸,才总算止住了眼泪。
她转过身去:“你既说都依我,便搬回你的将军府去,让我清静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可否?”
萧临肃想也没想,下意识拒绝:“不可。”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待着,况且她现如今还怀有身孕,他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点玉杏眸一霎又红透了,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再次决堤:“你……你果然又是在骗我。你始终在骗我……”
萧临肃心疼不已,再也忍不住,两步来到点玉身边,一把将人拥进怀里,不住轻吻她发顶,苦着脸柔声劝:“除了离开夫人身边,旁的任何事我都依夫人,夫人别哭了好不好,求你。”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点玉哭得止不住,心里懊恼不已,索性直接拿他衣襟拭泪,过了好半晌,才又止住泪。
哭罢,点玉在他冷香的怀抱中艰难地找回了理智,她挣开他的怀抱,又与他拉开了些距离,看着他冷声道:
“行,这梧桐居到底也是萧御史的资产。萧御史既意已决,那我与母亲点墨明日就收拾行囊,搬回周宅。”
说完,不再等他回复,点玉转身回了寝房并带上了门。
知道点玉一惯性子倔,萧临肃在门外徘徊良久,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沉声朝房里道:“我答应夫人,明日搬回将军府。”
翌日。
点玉刚醒来,彩蝶就过来禀报:“夫人,公子已在门口徘徊多时了。”
点玉扯过被子蒙脸,不大想起了。
忽然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直冲嗓子眼,点玉猛地掀开被子起身,寻到痰盂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