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诺听罢,凝神想了片刻,与她说:

    “那将是点玉夫妇二人之间之事,若是由任何旁的人口中说出,便是让他们夫妇结仇了。”

    徐良娣仔细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便叹着气默认了这个决定。

    不过她此番从侯府出来找周允诺,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不能说与旁人听的事。

    那便是萧昶日日与她提当初他昏迷时她说的那些话,问她要个准确答复。

    她当时的确见不得萧昶重伤不治,但如今他大好了,他们之间,还隔着那层姻亲关系,她又怎能真的答应嫁他?

    况且他还是当朝永乐侯,身份贵重,即便是另娶继室,也万万不是她一个平民寡妇配得上的。

    周允诺听完,只是问她:“若是没有这层姻亲关系,单论他那个人,你是如何想的呢?”

    徐良娣默了一瞬,眉目敛了下去:“没有这层关系,凭他的身份,断是不可能与我有甚交集的。”

    “此言差矣。”周允诺笑道:“你们桃花巷初遇,本就是偶然,与这层姻亲没有半点关系。且当时你们互不知彼此身份,却从此交集不断。”

    “可见有没有这层关系,你们二人都缘分匪浅。”

    徐良娣抿着唇,似在认真思考。

    “再说身份,他的决心这段时日以来我一个旁观者都看得清,你又岂会不知?这点亦是不足虑。”

    周允诺轻轻握着她的手,缓缓接着道:“我明白你最担心的是什么,但其实,点玉在离京之前,便早已知晓你们二人之事。”

    徐良娣猛地抬眸看向她:“怎……怎会?”点玉从未同她提及。

    周允诺温声道:“点玉知晓他的身份,她亲口与我说,她只要你随心顺意就好。”

    “所以啊,旁的你全都不需考虑。”她指指徐良娣心口:“跟着这里走就好了。”

    徐良娣张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又垂了眸子,眼眶泛红。

    见她如此,周允诺便知她心里已有决断了,不需再劝了。便寻了旁的话题与她又闲聊了许久,见她情绪基本平复了,才将人送了出去。

    周允诺甫一得知点玉夫婿身份之时,说不震惊那定是骗人的,不过想通了之后,她也真为点玉感到高兴。

    萧将军府嫡长孙,当朝颇负盛名的萧御史,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点玉作为一个普通商女,能够嫁入这样的门第,属实是她的造化。

    只要到时她不钻牛角尖,能够理清楚这层利害关系,顺利入主将军府,她们一家三口均可荣华富贵地度过余生。

    不过她将这个消息说与恪儿听时,恪儿看起来似乎并不吃惊,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道了一句:“且看萧御史到时如何平表姐之怒了。”

    徐良娣回到侯府时,繁杂的心事已平静了许多。

    坦白来说,这些年来,她并未想过再嫁,亦未曾细细想过自己以后的日子将怎样度过。

    如今点玉嫁人,点墨虽尚小,但不出十年,便亦要娶妻生子。届时,已年近半百的她还留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呢?

    如此细想一番,她便微微有些胆寒。

    若是不考虑再嫁,待点墨再大些,她约莫只有常伴青灯古佛这一条路了,何其孤独。

    如果不曾遇见萧昶,她大概率也能够接受这样一个结局,可如今遇到了……

    扪心自问,她的确不甘心如此结局了。

    或许……

    或许她真的可以考虑,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