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板的酒楼共有三层,一楼设了戏台,台下便是既能听戏又能吃饭的大堂。
二层呈拱型,由数个独立的雅间合围而成,雅间面向戏台的方向开了窗户。
戏子咿咿呀呀,委婉诉说着忠孝节义,剧情曲折,水袖轻舞,看的人如痴如醉。
曲子唱出了千般情致,万缕柔肠。曼舟听不懂唱词是什么,顾砚初见她听的入神,便在她耳边小声讲述每段曲目的出处。
伙计得了郑老板的吩咐,只拣了那上好的茶水和点心送了进去,因顾砚初与曼舟在一起时,向来不喜欢旁边有人伺候,阿香给两人倒好了茶后,便与木泽一起退到楼下,寻了张角落处的桌子也听起戏来。
临近午时,曼舟觉得肚子有些饿,她正想要起身去寻阿香,雅间的门便被人轻轻叩响。
她以为来人是这酒楼的伙计,便走过去将门拉开,门外站着的竟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的相貌十分丑陋,一张满月一样的圆脸上面全是横肉,身量比男子还要高上许多。
曼舟愣了片刻,随即问道:“这位,女壮士,你有何事?”
女子咧嘴一笑:“夫人,我家公子想请顾公子过去说话。”
顾砚初走过来,将曼舟护到身后:“你家公子是何人?”
那女子往窗户的方向一指,顾砚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斜对面的雅间,谢延正对着他点头示意。
顾砚初唤了阿香上来服侍,他一个人跟着那个女子去了谢延那边。
谢延的脸色依旧苍白,见到顾砚初过来,他显的十分高兴。
亲自给他倒了茶:“顾公子,请恕在下冒昧,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见顾砚初将茶饮下,他又道:“明德书院的黄夫子与我父亲是故交,虽然我父亲早逝,但他们早年结为金兰,惺惺相惜,黄夫子去明德书院前一直在我家做西席,说起来咱们两个也算是同门。”
顾砚初不知道他找自己到底是何目的,只得说道:“能得黄夫子亲自教授,怪不得谢公子能成为浙江有名的才子,失敬。”
二人相互套一番便进入正题,原来谢延他们这一支是陈家的长房,到他这里已经是五代单传。
谢延的舅舅谢方琼,也就是谢家长房大老爷,时任浙江巡抚。
浙江是大越朝最为富庶的地方,不但经济繁荣,更是文人才子的聚集之地。
太子被废以后,谢家一心想要扶持二皇子上位,浙江一地就成了二皇子的地下钱庄。
如今卢家倒台,二皇子被软禁,谢家一时便没了靠山。
谢延从浙江回青州以后,特地去拜访了黄芳,又从他口中得知了顾砚初其人。
他回家以后便让人将顾砚初的生平详查了一番,在得知他与青州崔家有些交集的时候,便亲自提笔给谢方琼书信一封。
谢延知道,陈家已经没落,自己的父亲、祖父和曾祖父都不曾活过二十岁,自己今年十八,离二十岁还有两年了,虽然家中在他小的时候就专门请了有名的大夫为他调治,但天命自有定数,谁又能强求。
一直为他调治的大夫叫赵厚德,名字取自“夫百艺莫先于厚德,万行莫大于修身。”赵家世代从医,其父正是宫中皇帝的御用太医,因谢家上一辈于赵家有恩,所以赵厚德便奉父命,一直跟随在谢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