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回过头去看,曼舟就站在那里,小小的人儿,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身影为他遮挡住了头顶刺目的艳阳。
她的小脸紧紧的绷着,一字一句道:“谁再敢欺负我的砚初哥哥,口吐恶言,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滚!”
两个孩子边哭边喊:“历曼舟你等着,我要回家告诉我娘。”
那次,师父和乔氏都没有责罚他们,乔氏还在他上药的时候还落了泪。
被曼舟打伤的孩子,两家父母找上门的时候,乔氏令周嬷嬷带着厚礼,去请了村长和一个姓吴的老童生。
所有人都到齐以后,她只说了一句:“大越有律,无故入人室宅庐舍,上人车船,牵引欲犯法者,其时格杀之,无罪。”
说完,她站起身,也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吩咐周嬷嬷:“送。”
那两家人没听明白乔氏的话,还想要再行理论,却见周嬷嬷已经拿起扫帚要赶人了。
他们虽然听不懂乔氏在说什么,村长和老童生却听明白了,他们都受了乔氏的礼,自然要帮着解决。
何况这是大越朝律,是王法,乔氏并不是信口胡言。
村长呵斥道:“胡闹,还不赶快回去。”
老童生也吹胡子瞪眼“无知蠢妇,无知蠢妇!人家说的明白,大越有律,是你家孩子伤人在先,人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别说还手打你,就是打死了,也白死!”
说完老童生摇头叹气,背着手先走了,口中还念叨着:“无知蠢妇!无知蠢妇!”
从那以后,他便发誓,今生今世,不让曼舟再受一点委屈。
收回思绪,顾砚初看了看天色:“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
“你背我。”
回到庙里,顾砚初去小佛堂绘制壁画,曼舟如昨日一般,一个人去前殿,听明慧大师讲经。
她仍旧坐在人群的最后面,只需往明慧大师侧方望过去,就能看到荣国公夫人和那个孩子。
男孩无精打采的垂着头,手里抓着衣裳的下摆不停的绞着,忽然他拍了拍胡氏的胳膊,然后就倒在她怀里。看样子像是困极,忍不住睡了过去。
胡氏回过头向殿外张望,她的贴身丫头一直在门口注意着她们的动向,此时见胡氏看过来,她急忙弓着身子走进去,从胡氏的手里接过了孩子,两个人悄悄离去。
将孩子安置到床上以后,胡氏想起昨天交待小丫头去查的事情。
番瓶向她禀报:“夫人,昨天与明慧大师说话的那两个人是对夫妻,男的姓顾,是个秀才,他妻子历氏,会些医术,一直自己制药,卖给青州城里的最大的药铺保和堂。奴婢昨晚让贺伍进城里仔细打听了,历氏不但做出了青州城里头一份的膏方,还曾给翰林院大学士崔敏卿的长女看过诊。现在城里有个药铺叫仙草堂,里面的药贵的吓人,就是这历氏铺子。”
胡氏惊讶道:“她还给崔敏卿的长女看过病?”
番瓶回道:“正是,夫人,要不要请她给小少爷看看?”
胡氏的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历氏如何能与崔家长女相识,崔敏卿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太子刚刚回朝复位,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老爷为人正直,在朝中从不结党营私,自己也是小心谨慎,生怕一步行差踏错惹来麻烦。
历氏的出现,有些凑巧,怎么正巧自己带着儿子住进沧蓝寺,她就出现了呢。
番瓶见她沉思不语,也不敢打扰,而是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肩膀上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