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舟又有些疑惑:“要说这病,也算不得是什么疑难杂症,京城里名医云集,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病都治不了?”

    顾砚初道:“谁敢给国公府的小少爷用灶心土治病,不过是用了白术、附子、干地黄和黄芩这些药组成的方子,少了灶心土这味君药,效果便会差强人意。”

    曼舟吩咐阿香去找木易,令他将灶心土拿到仙草堂交给周嬷嬷,留着煎汤用。

    “记住这药叫温中汤,五两银子一副,明日自会有人去买。”

    北边的院子里,荣国公夫人胡氏满面愁容的看着刚睡着的儿子。她将手里的药碗递给丫头以后,便去了外屋抄经。

    无奈心中烦乱,只写了几行字就再也写不下去。

    她在沧蓝寺里已经住了半月有余,儿子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倒是越来越重。

    胡氏生了一个儿子以后,又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她一直想给荣国公再生一个儿子。

    怀丘韫宇的那年,她已年近四十岁,当时还被人嘲笑是老蚌怀珠。

    等孩子生下来,看到是个男孩以后,荣国公府连摆了三日的宴席。

    这个老来子,她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宝贝的不行。却没想到丘韫宇从小就体弱多病,让她操碎了心。

    她收起桌子上的纸笔,打算出去走走,心里盘算着在沧蓝寺再住上几日,如果儿子还没有起色,那便早日启程回京。

    她忽然想起方才在前殿,与明慧大师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两个人好似在说什么药到病除。

    胡氏招手叫来了小丫头:“你出去打听一下,方才我们在前殿听完经的时候,与明慧大师交谈的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历。”

    云山之巅,波涛沿着气流回旋在阳光中,苍茫云海间,天涯两渺茫,云阵崩泻,流云一泻千里。

    观云峰顶,一块巨石上,依偎着一对青年男女。

    女子将头靠在男子的肩头,几片树叶散落在她身上,风将她的裙角轻轻吹起。

    顾砚初想起了小时候,在安阳山上的破庙里,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树上的蝉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在站树下背汤头歌。

    背着背着,她就结巴起来,偷偷瞄一眼站在师父后面的男孩,男孩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几个字,小姑娘得到提示就又接着背了下去。

    安阳山的东头,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倒映着蓝天,两岸是连绵的青山,顾砚初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去河边捉鱼时的情景。

    两个人没有捕鱼的工具,只好徒手去捉,曼舟忙活了半天,不但一条都没捉到,反倒被溅了一身水,而他却抓到了一条大鱼。

    就在他把鱼甩到岸边,招呼曼舟快上来的时候,村子里两个比他大一些的孩子,冲上来就把鱼给抱到了怀里。

    他急了,追上去就和那两个孩子撕打起来,无奈他身形瘦小,被人骑在身上,脸上挨了好几拳。

    那孩子一边打他,口中还一边骂道:“外来的杂种,你爹死了,你娘跑了,你就是一个没要的可怜虫。”

    一个人骑在他身上,另一个人还在用脚不断踢他的双腿,他用手臂抱紧了脑袋,心中是无限的屈辱。

    忽然,他觉得身上一轻,打在他脸上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住了。

    仔细再看,刚才对他拳脚相加的那两个孩子,满头是血的坐在地上,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