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稹眼中看来,聊斋世界里的剑法也好,拳掌法也罢,其实就是胜在势大力沉,也就是力大砖飞的典范,论精妙玄奥,其实是远远不及金庸世界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灵气太过于充沛,因此就算是寻常拳法,看起来亦是十分厉害罢了。
这江仕英的所谓破银拳,倒是有几分称道之处,但若是放在金庸世界,这所谓破银拳,其实也不过是三流货色罢了,别说跟什么天山六阳掌、降龙十八掌等顶级拳掌法相比,便是连华山派的混元掌都够不着。
因此,辛稹看着这破银拳如雨点般落下,他并不觉得惧怕,反而只觉得聒噪,哦,只觉得可笑。
辛稹伸左手一揽,将漫天拳影尽皆揽下,随后右手往后一弹,所谓太极拳的白鹤亮翅便使了出来。
这后弹的右手,一下子锤击在江仕瑛的胸腹之上,江仕瑛顿时觉得一股巨力轰击在胸腹之间,若非这一拳没有蕴含了真气在里面,他的五脏六腑可能被这一拳直接便锤烂了!
林平之眼前一亮,赞道:“喂,小子,你这是什么拳法,怎么看起来慢悠悠的,但打起人来怎么这么厉害?”
辛稹斜睨了一下林平之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林平之鼓掌笑道:“所以这是八卦掌对不对?”
辛稹道:“这是太极拳。”
林平之:“……”
江仕瑛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太极乃是道家大道,你区区一拳法,就敢攀扯太极?”
辛稹呵呵一笑,道:“是不是攀扯你看看便知!”
言罢,辛稹跨前一步,手臂拧转,一锤从后面扭送而来,转身搬拦捶!
辛稹虽然没有使用真气,光是使用身体的力量,便有炮弹呼啸的声音传出,往前跨的那一步,连这千百年不倒的庙宇都震了震!
江仕瑛这会终于色变,这太极拳的刚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光凭招式便已经有如此刚猛的气势,若是牵引真气灵气,岂非有倒卷银河之力?
江仕瑛见得一锤锤来,这会终于是不敢怠慢,咬牙使出破银拳的大招:明月照大江!
一轮虚幻的银白色月影忽而跳出,朝辛稹狠狠砸来。
虽说大家都不用真气,但到了他们这般境界,一拳既出,拳意自随,拳意会引动灵气,自然而然便产生各种异象。
不过这种异象不具备太大的破坏力,因此也不虞引起天上的人的注意。
林平之此时提醒道:“小心了,江仕瑛的破银拳可不是破的什么金银的银,而是银河的银。”
辛稹闻言笑道:“是么,不过如此而已。”
那轮明晃晃的明月朝辛稹而去,辛稹却是不紧不慢,脚下引弓,手上成云手,拳意引动灵气,顿时有两条阴阳鱼游动,一个太极的虚影在辛稹脚下出现。
那轮明月才刚刚触及太极图,便轻轻颤动,随即化作片片光影碎裂。
江仕瑛心头大震,他青云门的破银拳其实全称叫做破碎银河大真拳诀,乃是当世之一流拳法,无论是遇上哪个门派的拳法,都没有落下风的道理,但今日遇到这所谓太极拳,竟是一触即溃!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眼前这小子所谓的太极拳,比之自家的破碎银河大真拳诀还要厉害得多,而且是质的区别,否则自己的明月照大江所幻化的明月,不可能一触碰那太极图便一触即溃!
江仕瑛顿时心生贪念,眼睛发亮看着辛稹,辛稹人老成精,哪里不明白这江仕瑛在想什么,心中摇了摇头。
这江仕瑛果然如同林平之所说,极为贪婪无耻,之前盯上了林平之的辟邪剑法,现在又盯上自己的太极拳了。
此人之贪婪,实在是生平罕见,便是连辛稹都只能心中呵呵了。
此时江仕瑛忽而疯魔一般朝辛稹扑来,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拳脚之上势大力沉,誓要将辛稹给拿下。
林平之提醒道:“他要拼命了。”
面对疯魔一般的江仕瑛,若是一般人倒有可能会怕,但对于辛稹这个从金庸世界里混迹过来的近身搏斗的绝顶高手,如何会害怕这种方式。
江仕瑛疯魔一般进攻,但辛稹却是随手格挡,便尽数挡住了江仕瑛的进攻,不过几十招的时间,辛稹便已经尽数控制了局面。
到了这個时候,若是要脸的人,就该停下手来,该赔东西赔东西,该走人走人,愿赌服输便是,但是江仕瑛的手脚之中却是带上了真气。
林平之怒道:“江仕瑛,你想要违背你的誓言么?”
江仕瑛呵呵一笑道:“就算是我输了吧,但我恼羞成怒了,我要擒下这小子,这个与我们的誓言却是没有关系的。”
林平之怒不可遏,道:“果然无耻至极!”
江仕瑛却是不管不问,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蕴含的真气越来越多,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让林平之给跑了,也得擒下这个小子,这小子手上的拳法对自己的作用可能远胜于那辟邪剑法,在辟邪剑法没有办法到手的时候,那就一定要拿下这拳法。
既然不是林平之,那么吸引他人的注意也没有关系,至于林平之,她最好是跑掉了,下一次自己还是能够找到她,下次再动手便是了。
说不定自己不仅能够得到这拳法,还可以得到林平之的辟邪剑法呢!
随着江仕瑛的真气逐渐加大,破庙顿时晃晃悠悠,若是破庙倒塌,立马便会吸引来大量的人马。
辛稹与林平之道:“你赶紧走吧。”
林平之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辛稹道:“我又不是你,来人难道还能够围攻我不成,伱走了,我反而就轻松了。”
林平之道:“不行,你是因为我而来的,我怎么能够弃下你不顾!我要跟你一起死!”
辛稹:“……”
那林平之见辛稹表情无奈,顿时一笑道:“不是我不跑,而是我已经跑不动了,你赶紧跑吧,跑之前,你将这破庙给掀了,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这无耻之徒!”
辛稹点点头,一掌劈向破庙的梁柱,这会却是江仕瑛着急了,赶紧拦下这一掌,然后与辛稹大声道:“我不与你为难了,你走吧。”
随后江仕瑛猛地扑向林平之,他要在辛稹掀了破庙之前,先将林平之拿下遁走,将林平之擒到无人处逼问出辟邪剑法便是,至于会不会违背誓言,只要没有杀她的心思与行为,便不算违背誓言。
只见江仕瑛如恶鹰扑落,一爪抓向林平之。
辛稹见江仕瑛扑向林平之,却是没有着急,而是站在原地看向两人。
江仕瑛在空中发现辛稹没有过来阻拦,顿时心中觉得有些不妙,看向那林平之,林平之脸上不仅没有惧怕,反而是带着笑容,顿时心下大惊失色,正要回气飞升而起,却见林平之合指为剑朝自己轻轻一戳,江仕瑛便觉得浑身瘫软,顿时失去了意识。
林平之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草屑,与辛稹笑道:“你演得很不错。”
辛稹道:“你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何必来演这么一场戏?”
林平之看向江仕瑛,道:“杀了他并不难,但要活捉他却不容易,尤其是天上还有这么多人在的时候,所以我要让他起贪念,忽略一切变化。
我要活捉他,以便调查一件我极其关心的事情,他死了的话,这线索可就断了。”
辛稹闻言点头道:“好,那你审吧,我先走了。”
林平之却是叫住了辛稹道:“你不想知道我要调查什么事情么?”
辛稹摇头道:“我并不想知道。”
林平之笑道:“我要调查的是,三十年前的滁州之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确定你不想知道?”
辛稹脚步停了下来,说实话,他对这滁州之围亦是十分好奇,这滁州之围,似乎是一切事情的开端,或者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许多人的命运都因为这滁州之围发生了改变。
当年的京城四少,公羊傅、范祭酒范介、瑶光真人崂山奇秀王纯甫、龙虎山上一代小天师的命运皆因此而改变。
而各大传承失去了整整一代人,因此元气大伤。
大化朝廷尊严丧尽,暴露了其软弱的内在,让各大族看到了良机,这也导致了后面的化京之围。
而化朝的覆灭,导致龙虎山的分崩离析,也让曾经的龙虎山小师叔如今成了丧家之犬。
可以说,凡此种种,皆与三十余年前的滁州之围有关。
只是,辛稹却是知道,人是不能好奇的,好奇不仅能够害死猫,还会害死华山派上下。
华山派的实力还不够强,别说应对天上的仙神佛,就是世间的各大传承,也不是如今的华山派能够招惹的。
滁州之围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不仅涉及世间的各大传承,里面还隐约有妖族、龙族,乃至于上界的身影也隐隐若现。
辛稹知道自己的个头有多大,一个小矮人,非要凑到巨人的世界里面去,除了被踩死,难道还有别的结局?
如此蠢事,辛稹不为矣。
因此辛稹果断摇头道:“不感兴趣,也不敢有兴趣,林前辈,今日我施以援手,不敢奢求你有所感恩,但只希望你别将此事透露出去,在下就此告辞了。”
林平之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原本还想对你托付终身,没想到你竟是个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罢了罢了。”
闻听此言,辛稹的脚步再也不停,直接走出了破庙,然后快速离开。
这等绿茶实在是招惹不起,溜了溜了。
林平之见辛稹快速离去,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看向江仕瑛,脸上露出狠辣之色。
辛稹离开了破庙,有心想回灵山,但心中却总是有一股意难平。
辛稹颇为诧异,他不知道这一股意难平到底是因何而来,忽而,辛稹看向姑苏城的北面。
似乎,在那边?
辛稹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顺着巷道到了姑苏城北,随着越来越近,辛稹心中越来越笃定,便是这里了。
抬头一看,一座城隍庙矗立。
城隍庙一般在城市的北面,按照风水的说法,北方为水,且多风,寒冷来向,既是大凶方位,城隍神为保护神,通常会放置在最需要镇压的地方。
姑苏城的城隍庙十分金碧辉煌,辛稹曾经跟着母亲来过这里,这城隍庙坐北朝向南,内部有大门、二门、戏楼、大殿、寝宫、东西廊庑,沿中轴线依次排列,总面积约三千余平方米。
城隍庙殿堂建筑属南方红墙泥瓦的典型大式建筑,在建筑风格上仍保持着明代格局,殿宇宏伟,飞檐耸脊,彩椽画栋、翠瓦朱檐,气势庄严。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按理来说,这城隍庙应当有许多的善男信女前来烧香了,但此时却是显得十分的寂寥。
辛稹一脚踏进了城隍庙中,眼前的景色却是与之前的感受大不相同了。
一股极为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原本还觉得有些局促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辛稹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一个极为广阔的天地里面。
这是……异空间?
“辛先生,您来了?”一个皂吏模样的人从阶上匆匆走下,来到了辛稹的面前,辛稹顿时闻到了一股香火的味道。
辛稹端详此人样貌,却发现有些熟悉,这皂吏笑道:“辛先生,您小时候来过庙里,可是见过我的,怎么忘记了么?”
皂吏指向大殿上供奉的霍光将军神像的左侧,左侧有四个皂吏,右侧亦有四个皂吏,而左侧皂吏塑像之中,有一人与眼前的人极为相似。
皂吏笑道:“没错,左一便是在下了,在下王昌。”
辛稹惊叹道:“原来是神明当面,却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罪过罪过。”
王昌赶紧避过辛稹的行礼,苦笑道:“您这一礼在下可受不起,您一会见了霍光将军,可千万别行大礼,这会儿兵荒马乱的,神像若是塌了,可找不到什么善男信女来捐献金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