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熙攘热闹,几人边逗小孩,边聊着家常。
二楼书房门不知何时开了,有人踢踏着脚步下楼。
佣人悄悄牵着孩子们退了下去,方才欢快的场景瞬间静寂。
除了几个知近的人,冯芜对其他傅家人并不熟悉,只在婚礼上短暂见了眼,认不清楚人。
傅司九也不帮她介绍,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古井无波地倚着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捏她手玩。
段诗婧莞尔大方:“谈完了?”
“大嫂,”傅乐邦点头,旋即又将目光移到傅司九身上,“小九回来了?”
冯芜掐了傅司九一把,他眼神一顿,带出两分委屈的腔调:“你掐得我好疼。”
冯芜:“......”
那人家跟你说话呢,这不吭声的,多尴尬。
结果还敢给她嚷出来。
搞得她更尴尬了。
段诗婧神色淡然,似乎已经习惯了:“刚到,正难受呢。”
傅乐邦不疾不徐:“那好好休息。”
事情到这里该落幕了。
忽然。
傅乐邦身边的女人傅丹雪骤然开口,用粤语说:“有宝宝了,恭喜啊。”
这话不知究竟是在跟谁说,冯芜不会粤语,但傅丹雪的眼睛却是瞧着她的。
不等冯芜回应,傅司九眼风施舍般地移了点过去,懒散的流氓音色:“没想到吧?我不仅活下来了,连我的宝宝都要出生了。”
“......”
这话古怪得很,冯芜没吱声,老实乖巧地坐着。
傅司九指腹搓着她手心,慢悠悠补充:“以后在我们家,请讲普通话。”
厅死寂片刻,傅乐邦咳了下,拉着傅丹雪告辞。
傅丹雪只比傅司九大一岁,是三太最小的女儿,也是傅文国最宠的女儿,骄矜的性子自然不输傅司九这个小儿子。
当着众人的面,傅司九的话像一记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到她脸上。
不甘愿地走到门边,傅丹雪终究忍不住那口气,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乡巴佬。”
话一出,整栋豪宅恍若直接进入冰河世纪,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冰冻,甚至连茂盛的绿植都发出凝固时牙酸的咯吱声。
段诗婧心知不好,在傅司九爆脾气发作前,快速道:“小九,阿芜有孕,别惊到她!”
傅司九眼底都红了,牙齿咬紧,尽量平静,一字一字道:“给老子把门关上!”
两边保镖迅速挡住傅丹雪的路,快手快脚将门关掉。
厅风雨欲来,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肃杀全场。
冯芜怔忡,软绵绵脱口:“傅司九...”
“阿芜,”段诗婧冲她招手,温柔道,“陪大嫂去厨房。”
傅司九起伏的胸膛缓缓平息,敛睫瞧她,硬扯了点笑出来,哄道:“跟大嫂去玩,我跟他们有点私事要谈。”
方才傅丹雪的那句“乡巴佬”是用粤语说的,冯芜不懂粤语,傅司九忽然庆幸她不懂,不会被傅丹雪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伤到。
冯芜杏眸弯出甜笑,恍若真的什么都不懂,撒娇般晃他手:“那你好好说,别发火,不然等下又想吐。”
厨房的佣人正在准备甜点,段诗婧挥手叫她们先出去,自己接手了余下的工作。
冯芜心不在焉,担忧傅司九的臭脾气,怕他发火,待会身体又要难受半晌。
“阿芜,”段诗婧瞥她一眼,轻声问,“你...是不是,听懂了?”
冯芜从胡思乱想中回神:“啊,哦...嗯。”
段诗婧忍不住笑出声:“你呀,别担心,你在这儿呢,小九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大嫂,”冯芜抿抿唇,抱怨道,“他刚才是不是想踹桌子的?他都不嫌脚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