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应是常觉亏欠,是让我自觉矜贵,你们觉得我该知足,该付出的时候,就已经不爱我了。

    春喜过来给我磨墨。

    我把札记合上,扫了一眼春喜已经准备好的行囊,我又把提前写好的休书放在桌子上的最明显的位置。

    现在,是我不要你了。

    起身,我把札记放进行囊里,正打算连夜带着春喜一起离开。

    结果一开门,外面风雪索索吹。

    眼前,伫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

    我跟春喜不自禁地缓缓倒退一步,脸上慌乱尽显。

    你,你不是还得在床上躺几天吗?

    祁随卿扫了一眼的我手边的包袱,神色更加难看。

    你想就这么走了?

    春喜一下子跪在地上,替我求情:将军,请留夫人一条活路吧,您知不知道夫人她……

    我低喝了一声:春喜,不要再说了。

    现在,我死不死,对于整个将军府而言,都不重要了。

    11

    祁随卿仿佛觉得眼底刺疼了下,慢慢染上映红,可转瞬之间,这一抹映红变成了烈焰的暗火。

    他一步步逼近,然后突然伸手将春喜拽了出去,一挥袖门锁反关。

    屋里的烛台不停的闪。

    门外春喜的哭喊求饶声也不绝于耳。

    将,将军,你放了夫人吧,她就是一只大熊猫,她才当十年的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舍得?

    我的目光落在祁随卿手边的利刃上。

    只这一眼,我就差点喘不上气来。

    如果我说,没有灵根,我离死不远了,你还要动手吗?

    唧唧……

    祁随卿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再也看不清他了,他抬手抚上我的后颈。

    声色嘶哑。

    苑苑,就一下,不疼的。

    我吸了吸鼻子,拿手挡他的动作,可我发现不管我使多大的劲都撼动不了一分。

    慌了,怕了,急了。

    我哭着对他摇头说:会疼的,唧唧真的会很疼的,我不要……

    伴着外面的风雪冷声,门板被春喜砸地哐哐直响,她不停嘶嚎。

    祁随卿,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祁随卿深呼一口气,抬手像往日一样温柔地擦了擦我眼泪。

    苑苑,很快就过去了,我捂住你眼睛,你看不到就不会疼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视线下一秒变得漆黑。

    随即我的后颈立即传来一阵冷痛,刀刃被深深刺入,又被大手往我的后颈抽出根丝出来。

    这是什么样的痛呢?

    灵根生于妖灵后颈,在身体里会像人参须根一样连接了全身根筋血脉,是妖灵修炼的根基。

    生生剥离,就像是撕裂身上每一处经脉,在最短时间里由头置尾的疼个千百来回一般。

    我瞬间疼地瘫软在地,身上不过几秒就冷汗遍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疼好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唧,祁随卿呜呜呜呜呜好疼,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痛到神情恍惚,连耳边的哽咽都听不太清了。

    苑苑,对不起对不起。

    还有一会儿,再有一会儿……

    折磨之际,我拿开他的手,拼命的捶打他的胸口,哭得不能自己,头疼剧烈的往他的怀里拼命撞。

    视线模糊,却忽然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一抹经过的身影。

    是,是爹爹……

    不,不是的,爹爹是唧唧的爹爹,不是我的爹爹。

    我本来,就没有家人了。

    所以现在谁也不会选我活。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啊啊啊啊……

    12

    根丝被抽尽,最后的疼也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