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贺氏身边的林嬷嬷正在给她揉着脖颈,听外头丫鬟通传说小公爷来了,她面色霎时有些僵硬。
不过想到她替人找的也算门当户对,又没亏待谁,她瞬间腰杆子又挺了起来。
她知道她儿子可能是下值后知道那徐氏侄女不在国公府,所以这么晚了还特意跑来找她,不过中午外头的人便有人来告知林嬷嬷,说事已经成了。
反正到现在早就木已成舟,他又能怎么样?
他儿子难道会娶一个成为旁人夫人的女子嘛!根本不可能,她儿子看着儒雅温和,实则内里极为傲气。
所以这一局,她赢了。纵使他怒火滔天,也终将无可奈何。
贺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便拉下脸来,她儿子敢来,说明还是不听她的话,也不将她当回事。她心中琢磨着,要怎么想想办法整治他。
林嬷嬷听到仆妇通传也有些愣住了,随即便是腿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她真的怕到时母子两个闹翻,贺氏会把她供出去。
就算不供出去,到时母子二人有了嫌隙,贺氏哪天心情不好时想起来又会对她不满。
当下她真的有磕头认怂的想法,只觉得悔不当初,她恨自己嘴皮子太快,胡乱说一些法子。
还是这些年在贺氏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习惯了,脑子都生锈不会想事了。这国公府谁是真的主子她都忘记了。
贺氏见她身后的嬷嬷身子发抖,心里愈加烦躁。
“你抖个什么?难不成宴周还能将你就地砍杀?放心,这里有我,他还翻不了天。”
听到贺氏的保证,林嬷嬷心里才觉得放松一些,却还是忍住心跳加速,连呼吸都重了许多。
还没等她深吸口气放松下来,谢宴周便一把推开了大门走了进来。她这一口气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憋着,只感觉呼吸都难。
谢宴周将玉珠安置在南院后,跟院中嬷嬷交代好一切,才匆匆赶了过来。院中的嬷嬷是他特意从他祖母那处讨要过来的人。
老夫人足智多谋,办事妥帖,她手下的嬷嬷自然也没有差的。
倒也不是谢宴周不想自己找嬷嬷,而是他那边侍从多一些,没有合适的人员。
贺氏和林嬷嬷抬头,便见谢宴周冷着脸,大步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腰间还佩着今日临出户部前从松竹那拿过来的长刀,整个人回府后也未梳洗,发丝有几分凌乱,藏青官服上还带着褶皱。
贺氏是从没见过她儿子这番模样,不止形象有些邋遢,腰间还佩着长刀,哪有去自己母亲院子配长刀的,显然就是大不敬。难不成今日心中不满,还想借机在她面前耍威风,给她一个下马威!
看到他这样,贺氏心里也憋了一团火。这儿子不听话,她恨不得打杀了才好,真是气得她头疼,总让她觉着不顺心。
贺氏院子里的人也是同样,平日小公爷来贺氏这边,都是穿戴齐整,极为恭敬守礼。
今日见小公爷这样,都有些惊诧。众人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小公爷肯定不会这样。贺氏平日性子本就容易发脾气,仆妇们怕她事后怪罪,只得连带着走路做事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你们下去。”
谢宴周面色沉沉,声音中蕴含着怒火,房中众人不敢不听,连忙退了下去。
贺氏强行挤出笑容,笑着说道。
“宴周,你快坐一会儿,瞧着你这副模样,真让母亲心疼。”
“林嬷嬷,快去备晚膳,尽量快些。”
林嬷嬷“哎”了一声,正想三步并作两步快些逃出门,谢宴周却冷冷的开了口。
“不必了!”
他脚步未动,还是直愣愣的站在不远处。
贺氏心里只觉得烦,索性直接开口。
“我儿,今日母亲这事是做的有些不地道,但母亲对你从无私心,母亲只是为你着想。”
“你说你娶那女子,她学识、家世样样不行,不过虽说是这样,母亲还是觉得心中愧疚,毕竟没经过你同意,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谢宴周看着贺氏,眸中未有半分波动,片刻之后,他问道。
“母亲您是真愧疚还是假愧疚?”
贺氏听他这样说,以为是他已经妥协,她眼眶泛红,只胡乱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好似不愿让谢宴周看到自己流泪,她哽咽着说道。
“母亲自然是真的愧疚,这几日母亲心中总是不安,怕你怪罪于我。可母亲真的没有私心,公道自在人心!”
谢宴周闻言,低头轻嗤一声。
贺氏见他这样,还敢嘲讽她,软硬不吃,气得手“啪”一下拍在桌上。高声道。
“你这是干嘛!心里有火气,耍威风耍到自己母亲跟前了,你祖母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祖母怎么教养我,不劳烦母亲记挂,倒是外祖是怎么教养母亲的,儿子颇为好奇。或许儿子应该了解一下,怎么清流世家的嫡女,尽会做这样买卖旁人家女娘的事情。”
谢宴周这话说的毫不气,完全没了前几日时的模样,若说几日前他还会因自己母亲对自己口出恶言心中难过,现在却不会因为贺氏说什么而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