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在即。
这场开大启先河的科举考试,引得万千才子汇聚京都。
京城内外,百姓议论纷纷。
试想往昔,大启朝不知有多少明珠暗投,因科举的户籍枷锁,被生生阻断了仕途之路。
空余一声声叹息,在岁月中回响,令人唏嘘。
这一年,吴相吴惟才在士林中的威望如日中天,达到了顶峰。
秦府内室中,秦党旧臣们静默围坐。
烛光摇曳,映照在秦宣略显清癯的脸庞上,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阴郁。
他缓缓抬手,为自己斟上一盏茶,动作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响起。
“吴惟才声望日隆,于我等而言,实非吉兆。”
侯爵刘开峰闻言,冷哼一声。
“且看他们能得意到几时!吴惟才暂且不论,秦相还是多留意咱们那位小皇帝吧!”
他声音中略带讽刺之意。
“轩辕裕可还牢牢掌控在你手中?莫要这吴惟才未倒,反添一座更难以逾越的大山。”
秦宣眼中寒光一闪:“初时以为他不过是个稚子,岂料稍加雕琢,竟也有了做明君的念头。”
座中众人,礼部尚书牛升、大理寺卿曹荣、太仆寺卿、鸿胪寺卿、右都御史……皆在。
这些人昔日权势滔天,如今却日渐式微。
牛升长叹:“本以为换帝如换天,哪知这小皇帝愈发难以驾驭,秦相,您可得想个法子啊!”
秦宣环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安抚之色。
“诸位莫忧,我等皆有辅佐之功,轩辕裕若想成就明君之名,自是不敢轻易动我等。”
曹荣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现实。
“虚名无益,我等还是务实些,那藏宝图究竟会落入谁手?”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今日之聚,明为诉苦,实为藏宝图而来。
秦宣面色沉凝,心中明镜高悬。
这些人虽打着护主的幌子,实则对轩辕家的巨额财富垂涎已久。
昔日迎回轩辕裕时,他们便打着保护之名,私下探寻秘道。
虽得些微珍宝,但与那传说中的藏宝图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情义薄如纸,唯利是图才是真。
秦相自然知道,要想稳住这些人,唯有找到藏宝图,大家共享利益。
“整个皇宫,已搜遍,也未见其踪!”
“太后未疯之前,亲口所言,藏宝图在宗室见证下传给了轩辕凌,莫非他已先行一步拿走了?”
太仆寺卿马牧云提出疑问。
“此言差矣!”
右都御史孙季礼反驳道:“轩辕凌昔日大权在握,何需此等财富?且看他私库所藏,珍宝无数,岂会贪图藏宝图?”
孙季礼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在座的人,谁心里没点数呢?
当初从轩辕凌私库里顺出来的好东西,可都是实打实的。
曹荣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依我看,先皇心思深沉又多疑,藏宝图八成还藏在皇宫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不如,咱们再派些人手去启阳宫摸摸底。”
话音未落,牛升突然插话,一脸神秘。
“你们说,藏宝图会不会已经被今上捷足先登,藏在自己怀里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四起。
秦相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这群表面光鲜亮丽,实则贪婪成性的家伙。
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这,就是他当年妻离子散,舍弃一切换来的朝廷?
如此腐朽,如此不堪一击。
这大启,早该亡了!
……
天刚蒙蒙亮。
吴楚洵昨晚趁着酒兴与托达瓦一顿胡来,旷了一年的身体总算是得到纾解。
托达瓦此行,除了叙旧,还带来了北境新城的好消息。
新城选址精妙,紧邻互市,四周水草丰美,依山傍水,是块宝地。
如今,草原上已有五十六个部落归顺罗比扎部族。
托达瓦按照吴楚洵的计策,将这些部落打散安置,统一称为“北境联盟”。
目前联盟人数已逾十万,成为北境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而原邬堡也秘密训练出上万的草原精锐。
这是连王行之也不清楚的事。
托达瓦得意洋洋地向吴楚洵炫耀。
“大哥你看,过不了多久,我这北境盟主可就要实至名归,成为真正的北境王了!”
那神气的小表情,简直能勾走人的魂儿。
上值的时辰尚早。
吴楚洵的回应简单粗暴,直接把人压回床上。
“那让我先来,好好服侍未来的北境王吧!”
而同一时间,皇宫深处。
几名宫人颤抖着身躯,抖如筛糠。
在他们前面,李墨寒半倚在奢华的圈椅中,身后两个小宫人手法娴熟地为他揉捏着肩膀。
他的面色平静,看似与世无争。
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波澜,宛如静谧山峦下涌动的暗流,让人心生敬畏。
跪着的几名宫人心中更是懊悔与恐惧交织。
谁能想到,昔日卑微的小杂役,今朝竟成皇上心腹,东厂之主!
几人回想起往日如何轻慢于他,不禁寒毛直竖。
“督公大人,饶命啊!我们昔日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才敢对您不敬,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宫人们磕头如捣蒜,声音里满是哀求。
李墨寒轻抿一口身旁太监递上的香茗,眼神冷漠。
再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心中早已无趣。
这几人是昔日欺负他最狠的人,当初他的眉毛便是被其中一人生生用利刃划破。
可如今这些人摇尾乞怜的样子,让他觉得,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他花心思来报复。
他站起身,递手让小宫人扶着,旁边太监有眼色地接过茶杯。
“拖他们下去,别再让我看到他们!”
“喏!”
旁边几名东厂番子迅速上前,欲将人拖走。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突然高声喊叫:“督公饶命!我有重要情报,愿将功赎罪!”
李墨寒右眉微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东厂设立之初便广开告密之门,没想到这关键时刻还真有人上钩。
他倒是很好奇,这样卑微的宫人能有什么秘密可告的。
“说来听听。”
他轻抬手指,示意手下暂停动作。
那太监见状,连忙连滚带爬地跪到李墨寒面前,声音颤抖。
“督公,我要揭发御马监的杨公公等人,他们行踪鬼祟,似有不可告人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