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妜独自离开栈,绕到了阴家祠堂的背面,然后偷偷翻墙进入院中。
哪怕是白天进来,整个宅院里都是凉飕飕的,虽然周围空无一物,但就是觉得有很多双眼睛正在暗中盯着自己,令人背脊发凉。
霍妜瞥了眼那些红褐色的,被翻动过的土壤,露出一抹坏笑。
这些僵尸不算多强,不过是夹在最低等级和中等中间那个程度而已,它们只能用阴煞之气去感知外面的情况,感知到的也就是是否有人罢了,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不用谢我,我这是免费给你们送spa呢。”
霍妜掏出符纸,当场画符,然后将它们叠好,藏在后院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
如果可以把院子里的摆设位置换一换,那效果会更好,但她怕打草惊蛇,没这么做。
毕竟今天就是养的猪出栏的时间,前两天没有蹲到人,但今日,设置这个养尸地的人肯定会过来看的。
院里那些物件摆设都有一定讲究,轻易挪动必然会被发现,所以阵法简单点就简单点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霍妜前脚离开祠堂,后脚就有人靠近了祠堂的正门。
在暗中看着的暗乾心里一紧,正想着要如何提醒霍妜,就看到她从另一边走出来了,神态自然得像是单纯路过,看不出任何心虚和慌张。
他也松了口气。
回到栈,褚星洛迫不及待的跑到霍妜跟前,牵着她的手无声撒娇。
虽然他不想住娘亲的那间厢房,但还是最喜欢娘亲的。
“霍姑娘,你去阴家祠堂里做了什么啊?”暗巽对她的手段很是好奇。
霍妜只是神秘一笑,“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她不介意让褚卿他们知道她会一些玄术手段,如果一直刻意瞒着,等有一天暴露时,反倒是让人更加怀疑。
所以,适时地透露出自己的实力才让人放心,这也是一种暗号,表示‘我相信你,所以才在你面前用真功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夜晚来得格外的快,夜幕迅速落下,就好像舞台表演转场时,降下来用以遮挡背后搬运道具动作的舞台幕布。
阴家祠堂中散发的阴煞之气也比平时更强了。
那股气息逐渐加强,但霍妜却连窗边都懒得去,只坐在桌旁喝着茶吃着糕点。
很快,褚星洛再次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他皱着眉跳下凳子,但又不知道去哪,最后悻悻的坐了回去。
他的反应让霍妜也很是好奇。
这么敏锐?那边阴煞之气还没多强呢,洛洛居然就有这么大反应。
等有空了一定要好好探探他的命格。
霍妜的读心技能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失效过,就连天上的神帝也不例外,唯一失败的经历就是在天道面前。
不过这也很正常,天道心声岂是想听就能听的,如果听到了,只有两个答案——要么天道是假的,要么她是假的。
褚卿同样将目光放在褚星洛身上看了一会儿,又转向霍妜:“其他人已经在周围埋伏起来了,你当真要等僵尸破土而出了再动手?”
他心里还是不希望她冒任何一点险的。
霍妜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要是不等僵尸全都出来,我今天下午不是白准备了?”
见她现在都如此自信和轻松,褚卿心里的担忧散了些,微微扬了扬唇,“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他相信霍妜不是那种会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的人,她很惜命;他也相信没有万全的把握,她不会这么淡定。
但信任是信任,担心是担心,心悦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她就是独自出去买个东西,他都担心路上会不会遇到偷儿、抢劫的、人贩子等等,只恨不得时刻把人给盯紧了。
当年父皇和母后就是如此。
人人都以为父皇和母后伉俪情深,是一段佳话,实际上他们感情并没有那么好。
平日里确实还不错,祖皇帝也十分优待和信任有武功傍身的皇后,给予了她最大程度的自由,但他比起爱人,更看重江山。
也是因为这样,在一次秋季围猎时,士兵暗卫都守在皇子和祖皇帝身边。
那日,皇后身体不适在营帐中歇息,其他朝臣和家眷都在围观皇子和世家少爷们打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头黑熊悄然混进了营帐。
围猎结束后众人又聚在一起用膳,年幼的褚穹启和出来帮皇后取膳食的大宫女开心的带上新猎回来的兔子前去找皇后,想要与她分享喜悦。
结果掀开营帐,里面只剩下了残缺不全,极其恐怖的尸体。
当时宫女直接就被吓疯了,年纪尚小的褚穹启当晚就发了高热,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国皇后,竟然在秋季围猎中意外被黑熊吃了,连全尸都拼凑不出来,实在令人震惊和唏嘘。
那时的褚卿年纪也还小,他儿时不喜欢围猎,就留在了皇宫。
收到这个消息时他只恨不得马上赶去,可没有皇帝命令,没有宫人敢让他出宫,甚至还整天轮番盯着他。
褚卿对于自己的父皇一直都是有着恨意的,就算后来真相揭露,围猎那日有刺潜伏,所以祖皇帝才在自己和皇子身边安排了更多人手,他还是恨他没有保护好母后。
皇宫里都有这么多人轮流看守他,难道就分不出人去守卫母后的营帐吗?怎么能让一国皇后独自待在营帐里!
他也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跟去围场,如果跟去了,他或许就会守在母后身边的。
但褚卿知道这只是借口罢了,他或许骨子里和父皇是一样的人,就如同他明知围场周围有野兽,还是留在了宫里,没有跟随一同前往。
即使他去了围场,也可能还是会待在自己营帐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在皇后逝去后不久,父皇也一病不起,很快就传位给了皇兄,撒手人寰。
褚卿知道皇后在后宫其实过得并不快乐,都说爱人如养花,皇后外表依旧美丽端庄,内里却早已腐朽。
她虽有旁人羡慕不来的自由和权势,但再怎么自由也还是一只笼中鸟,毕竟就算笼子建造得再大,也还是笼子。
没有自由也就罢了,丈夫看似宠爱,赏赐流水一样送进寝宫,可这又何尝不是做给外人看的戏。
皇后发高热,他没发现,也不关心;皇后扭伤了脚,他也不在意;皇后第一次产子后落了病根,他还是要她继续生。
种种细节加起来,实在是令人心寒。
从那时起,褚卿对于成家就有了抗拒的心理,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他还是喜欢上了谁,一定要将对方保护好,绝对不能走父皇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