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江锦书的口无遮拦气得够呛,但看着孩子有勇气,有手段,更有脑子,也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尽管小锦鱼还没有寻到,有院长的扶乩,江侯爷勉强还能放心得下。

    只要江夫人醒来不计较安神香的事,江侯爷这一夜辛苦也值得,至少孩子们都靠得住。

    有一日他和夫人都不在了,也能放心了。

    “爹。”江锦程不得不打破江侯爷尚算不错的心情,“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安神香再拖,也拖不了多久的。”

    在江锦程看来是早死早超生。

    在江侯爷心中,却是拖上一刻是一刻。

    拖着拖着,万一捡到小锦鱼的好心人就把她送回来了呢?

    院长的扶乩结果只是说午时之前,卯时、辰时……不都是午时之前吗?

    江夫人一醒来,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夫人,您醒了。”春樱拉开床幔,帮江夫人更衣。

    “春樱,你怎么眼圈这么红?哭过?”江夫人看了眼身边,不用摸床上的温度,都知道没有人睡过。

    可她睡觉前,江侯爷分明躺在她身旁。

    他下床她竟然不知道?

    不应该的。

    江夫人坐在美人靠上,透过铜镜看着专心帮她梳发的春樱,忽然道:“什么味道?谁用了安神香?”

    春樱手一抖,梳子掉到地上,摔成两半,

    江夫人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捂住胸口,看着跪在地上的春樱,“锦鱼,是锦鱼出了事,对不对?”

    她想要站起来,却腿脚发软。

    只能扶着梳妆台挣扎着起身,一双眼睛泛着红,死死盯着眼泪打湿了地面的春樱,一字一句地问:“锦鱼呢?还不把锦鱼抱过来?”

    对上江夫人泛红的眼睛,春樱没忍住哭出声来,“小小姐、小小姐不见了。”

    江夫人面色一白,人就朝后倒去。

    “夫人。”江侯爷即使出现,揽住了她,“夫人不要担心,为夫发现锦鱼不见后,立刻让锦程去书院见了院长。”

    江夫人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洛院长的本事,她一清二楚。

    江侯爷能稳得住,说明锦鱼没有生命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尽量平复情绪,开口时声音依然有些颤抖:“洛院长怎么说?”

    江侯爷一脸严肃,认真得仿佛在同陛下对答:“院长说,今日午时前,会有人把小锦鱼送回来。”

    江夫人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理智回笼,“时间如此精准,院长付出不小,这个情,要记在心上。”

    “夫人放心,锦程和锦书要送东西,我都没同意。院长如此付出,我们也不能太含糊。”

    “嗯。”江夫人冰凉的手脚慢慢恢复温度,“侯爷还要上朝,摆膳吧!边吃边说。”

    春樱用袖子擦了把脸,“奴婢这就去安排。”

    今儿永安侯府长房的早膳,难得只有江侯爷和江夫人二人用。

    “说吧!”江夫人拿起勺子在白粥中搅了两下,实在没有胃口,“到底怎么回事?”

    江侯爷几句话就把如何发现江锦鱼失踪的事交代清楚。

    “先从我们院子查,当然,院子中的人都梳理三遍了,自不会有问题。我让人搜的目的,是看院墙是否有了缺口,给人可乘之机。”

    “同时,我让人封闭府门,挖地三尺。”

    “很快发现,江云眠不见了。”

    ……

    江侯爷没说一句,江夫人的脸色就冰冷一分,“回京后,我就算被侯府的事情绊住手脚,少出门走动,不代表我就成了寻常妇人,你少和我避重就轻!”

    江侯爷张了张嘴,“不……不是……我不得一样样说嘛……”

    见他还不肯老实,江夫人眯起眼睛,“松柏苑呢?逍遥苑呢?我不信这事他们一无所知。”

    江侯爷清了清嗓子,暗自庆幸锦程几个不在,不然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锦鱼不见了,我不敢耽搁,只能坐镇府中,让锦程去找院长的同时,锦书带人搜索府内。”

    江夫人无情地看向江侯爷:“锦书一定第一时间控制住江老二。”

    二弟都不叫了,可见江夫人有多生气。

    她瞪了眼江侯爷一眼,无声质问:要你何用?

    怎么没用呢?没有他,锦程如何在宵禁后安排人出城寻找线索?

    尽管江侯爷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但他不敢说。

    他深邃的眼中带着讨好,艰难开口:“夫人,你睡着,若为夫也不在,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孩子们就失了底气。”

    而他就是他们的底气。

    “细节。”江夫人催促。

    什么细节?

    他都说完了啊!

    江夫人不得再次道:“松柏苑和逍遥苑呢?”

    “松柏苑啊……”江侯爷不自在地揉了下鼻子,“锦程不是提前要了一队人回来帮忙守门?是秦森带队。”

    “然后?”

    “锦书给了秦森一把安神香。”

    江夫人没多少血色的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该说他们有手段,还是太大胆。

    江侯爷见状,也很是感慨,“老三这个臭小子长大咯,胆大包天地直接把松柏苑都药倒,搜。”

    “松柏苑让秦森带人去,逍遥苑怕是锦书亲自带人去了。”江夫人打断了江侯爷的话,“老二张狂惯了,不见棺材不掉泪,老三杀人了。”

    知子莫若母。

    江侯爷点头,“打了一批人,有两个没挺住,死了。不过都是签了死契的人,老三手里也有他们贪腐的证据,奴偷住,便是报官,也是这个下场。”

    “夫人不必为他们伤怀。”

    “伤怀?你当我是菩萨吗?”江夫人冷笑,“你是不是担心我出手太重太狠,直接要了老二的命,才用了安神香?”

    “怎么会……”

    江夫人“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碗碟飞起又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还不说实话?”

    “是!”江侯爷被她这么一吓,险些跳起来,“别人不了解夫人,为夫还能不了解吗?若是夫人出手,再无转圜余地。锦书出手,进可攻退可守。”

    江夫人看着江侯爷,“锦鱼也是你的孩子。”

    “是。”江侯爷暗暗反省,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不影响他心虚,“她也是锦鲤,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