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同太清观观主说话的江锦书打了个喷嚏,“抱歉。”他笑着将银票递给观主,“这是一百两,到了约定的日子,做了法事后,府上会再给一百两。法事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都是贫道该做的,善信气。”太清观观主一副长须飘飘,发髻高挽,一身灰白配的道袍,甩起拂尘搭在手腕时,衣袂飘飘,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奈何接银票的动作很利落,立刻让江锦书感觉到对面之人有了人气儿,“您不怪我家佛道两家都请就好,您留步,我自下山就好。”
“有人信道,有人信佛,只要人心向善就好。”
江锦书点点头,转身离去。
不是他不想再和观主气两句,实在是他鼻子痒,想打喷嚏。
“善信留步。”小道童追上江锦书,“这张平安符是观主让小道送来的,说是善信可能犯了小人,还请善信留意。”
“啊!”江锦书吸了吸鼻子,“多谢。”
接过被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篆,他随手塞进袖中,想到秦庄……他又把符篆掏出来,小心地放到荷包里,“匆匆下山,只记得给了请道长做法事的辛苦费,忘记添香油钱了。”
“我知道修行之人,不在乎这些。不过我却不能白得好处而不知感恩。”说着,江锦书又给了二十两银票给小道童,“麻烦转交观主。”
小道童施了个礼,“多谢善信,小道一定转交观主。”
江锦书道了声“好”,下山去了。
回去的时候,他还没看到永安侯府的大门,就见到等在府旁的冬雪。
“冬雪。”
“三公子?”冬雪几步上前跑到马车旁,“总算等到您了。”
江锦书皱眉,“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情?不会是韦家又来了吧?”
话音刚落,他便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然冬雪也不会在这里等他,“你上来再说。”
等冬雪上了马车,他又让车夫赶车随便绕两圈,不急着回去。
冬雪道:“是老夫人病了。她说是梦到老侯爷,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老侯爷在下面冷了饿了,没收到香火什么的。侯爷和大公子上朝前有交代,一旦松柏苑那边有什么动作,就让春樱去书院找二公子。”
“然后呢?”江锦书觉着二哥还是很靠谱的,读书人嘛,心眼子多。
冬雪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二公子去了之后,二夫人刚好也在,他问了老夫人好后,就说了您上护国寺和太清观的事,二夫人一听就明白过来,连忙转头稳住老夫人。”
“可您也知道,因着老侯爷的交代,老夫人手中无权,切不得染指侯府命脉产业,所以老夫人对钱财难免……她又年岁大,想来是没明白二夫人的意思,一直明里暗里地同二公子要钱。”
“本来也没什么,左右松柏苑一贯如此,可千不该万不该……老夫人再次提起江云眠的事。”
“还流露了对侯夫人和小小姐的不满,二公子一下就炸了。”
“直接把江二老爷和二夫人压根没去护国寺和太清观的事情说了出来。老夫人一气之下,从装病成了真病。”
“因着二公子说了做法事和道场的事,不过他一直在书院,并不清楚做法事和道场的日子。”
“夫人的意思是,若长房有心,二公子怎么会不知道此事?所以让奴婢在这里候着您,让您去松柏苑回话的时候,想法子圆一番。”
“再有就是……侯夫人的意思是……让您同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气一些。”
错,肯定是二房的错。
但江老夫人和江二老爷是嫡嫡亲的母子,母子哪有隔夜仇呢?
长房只是实话实说。
可若是江老夫人被气死,二房再一闹,长房便是有理也成没理了。
这些事,江锦书如何会想不明白?
“二哥呢?”
“夫人做主,让他回书院了。”
江锦书想说什么,又很快闭嘴。
若祖母说他们几句,他们左耳听右耳冒就是了,可祖母说母亲和妹妹,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别说是孤傲的江锦年忍不了,便是喜欢笑脸迎人的江锦书,那也是忍不了的。
所以他能说什么呢?
换成他的话,说不定事情会更糟糕。
江锦书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那就是他说话比二哥难听。
得了,也不用回主院了。
江锦书让车夫回侯府,他直接去了松柏苑。
一进去,他便把护国寺主持和太清观观主的话告诉江老夫人,“祖母,做法事和道场的日子已经订好了,间隔七日。我也没有瞒着他们,直接把祖父不信佛道的事情说了。”
“主持方丈和观主都表示理解,并没有觉得被冒犯。”
“我离开的时候,他们一个送了我护身符,一个送了我平安符。”
江锦书满眼钦佩,“不愧是得到高人,就是心胸宽广。”
“香油钱和辛苦费我已经给过了,待他们来了府上,做好事情后,我会再给剩下的一半辛苦费。”
江老夫人本就头疼,江锦书一进来,又叭叭个没完,她听得那叫一个头昏脑胀,最后只听到“要来府上”几个字。
“是啊!”江锦书一副无辜的模样,“我问过护国寺的主持方丈,他说在祖父生活过的地方做法事最好,太清观观主也没有反对。”
他取出平安符,把道童转述观主说他命犯小人的事告诉江老夫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我若命犯小人,我们长房估计也是,那二叔那边呢?”
“而且祖母的病过于突然,说不定就是接触了小人的关系。”江锦书轻声问,“祖母最近没见什么外人吧?”
“我一天天地待在松柏苑,能见什么人?”
“那不一定。”江锦书道,“不是有个小乞丐在偏院?就是二叔带回来,非要让我爹养的那个小姑娘。”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不是侯府的人。”
“也不知道生辰八字是不是和祖母相克呢!”江锦书意味深长道。
江老夫人耷拉的眼皮猛然一跳,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江锦书一眼,“相克不相克的,等高僧来了再算就知道了。倒是做法事道场的事,怎么老二不知道是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