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闻茵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闺房之中。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梦中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着男装!

    细细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线,红线上拴着一个银质的小铃铛。

    镇魂铃!

    闻茵苦笑,原来这一切不是做梦。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骗她说,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了。

    她看到了墨岚面具下的真面目。

    原来,墨岚就是陆景,陆景就是墨岚。

    为何她会这么蠢?

    对了,他还说了,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是啊,她都已经醒悟了,事情便不好玩了。

    他何必再捉弄一个不再有趣的人?

    一滴泪珠啪的一声,砸在被子上。

    “大小姐,您起了吗?”门外丫鬟问。

    “起来了。”闻茵有气无力地应道,尽力掩藏自己的哭腔。

    丫鬟说:“大小姐,二少爷一直在门外等您醒来,说是有话对您说,能让二少爷进去说话吗?”

    闻茵这才想起,昨夜在云屏之中始终没有寻找到樟儿。

    如今听说他就在门外,闻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长舒一口气道:“好,让樟弟进来吧,我也有话要问他。”

    门吱呀一声打开,闻樟匆匆走了进来。

    闻茵尚未梳洗,便合着被子,隔着帐幔同弟弟说话。

    闻樟说,五天前,他本来不想去楚秀楼,硬是被同学拽过去的。

    他们俩去楚秀楼,却也不是为了寻花问柳,就是想去一睹云屏的奇妙。

    闻樟心有烦心事,进入云屏之后,便与同学走散了,不知不觉来到了他往日散心的那片河洲之地。

    在那里,他遇见了豌儿的元神。

    为了帮助豌儿逃离云屏、逃离楚秀楼,闻樟便留下来帮豌儿收集月魄。

    他曾躲在河洲地的蒿草之中,看到樊於期化身的活人鬼。也亲眼看到那活人鬼,吞噬无辜之人的元神。

    闻樟吓得不轻,好在他聪明,听说恶鬼是凭借气味找人的,他便用河洲之地的蒿草提炼出“席香”,就是一种类似草席气息的草香,用来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他一直躲在河洲之地,活人鬼找不到他。但闻樟也担心,樊於期已经知道自己掌握了他的秘密,所以不敢出云屏来。

    那几日,闻樟一直等着姐姐和陆大夫来寻他。

    “陆大夫?”闻茵一怔,“你为什么觉得陆大夫一定会和我一道去寻你?”

    闻樟踟蹰片刻,不好意思地笑道:“姐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大夫喜欢你。”

    闻茵愣住了。

    良久,她苦笑道:“怎么可能,他最是瞧不起我。”

    “陆大夫轻视姐姐你,怎么可能呢?我以男子之心揣度,陆大夫应是极其珍视姐姐的。”闻樟顿了顿,沉声道,“越是珍视的人,才越不敢轻易伸出手去。”

    闻茵微微一怔。

    是吗?他那般时而疏离冷漠、时而戏谑挖苦的态度,反而是珍视她?

    闻茵摇摇头,道:“先不说这个了。直君,我在河洲之地遇到了那位豌儿姑娘,是你喜欢的女子?”

    闻樟坦然说:“嗯,姐姐,我与豌儿是生死之交。此番大难不死,我们二人皆安然无恙,我决心日后娶她为妻。”

    闻茵见弟弟如此有担当,心中暗自欣慰。

    “对了,豌儿姑娘怎么样?她醒了吗?”

    “她的元神在云屏之中关了许久,身子和魂魄分离太久了,如今人非常虚弱。我已禀告爹娘,派人去楚秀楼将她接回来,再请魏师亲自上门为她医治,顺便将她的眼疾也治好。”

    闻茵点了点头,说:“直君有始有终,姐姐很高兴。”

    姐弟俩又说了一些话,丫鬟来催大小姐起床,闻樟便暂且告退。

    闻茵起身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骨哨,还在。

    每当吹响这枚骨哨,陆景身上的玉骨笛就会发出鹤鸣。

    原来她身上的骨哨,与他的玉骨笛竟然是一体的。

    或许玉骨笛和玉骨哨,本来就是同一只仙鹤的骨舍利。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他要给她?

    如今已经决定不复相见,又该如何归还呢?